“那又怎么样,他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被万管事和抚州知州当枪使了?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办法拒绝抚州知州,最后还不是要叶杏倒霉?”林雪兰不懂为什么沈涉早把主意打在行会会长身上,在她看来最好是能让沈大人直接去找抚州知州,让他收敛一点。
沈涉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才说道:“第一,他知道自己被当枪使是一回事,被别人拆穿又是另一回事;第二,我不相信他经历过这么多事还能容得下有人利用他排除异己。”沈涉难得跟林雪兰解释这么多。
沈汐见沈涉似乎已经有了游说会长的信心,她的心也觉得可以着地了,扯着手帕的双手终于放松了下来。“我明白了。若是直接让爹去抚州施压可能会小题大做甚至治标不治本,可是直接让会长出手那事情便还在行会之内,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都可以直接杜绝。”
“你看你,闷头念那么多书还没人家脑子转得快。”林雪兰见沈涉似乎有了应对之策也稍稍放心,便又开始打趣曾楚,“也不知道你这些时候书念的怎么样了,我可先说好了,你要是一年之后拿不到好成绩就别来见我,我怕丢死人了!”
曾楚好些时候没看到林雪兰了,此时见到林雪兰娇艳的脸上净是傲娇的样子他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赶紧表示道:“我本就念书不差,这段时间又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连夫子见了我都夸赞进步神速,不信你现在问问沈涉。你放心,一年以后一定高中,然后风风光光去你家……”
林雪兰见他现在不仅不反过来打趣她竟还这么厚脸皮地跟自己说话,一时间语塞。看见沈汐和沈涉都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身上,难得害羞得低下了头嘟囔道:“好了,有了主意还不赶紧去找那什么劳什子会长,再让万管事那小人闹下去叶杏的铺子干脆别开了。”
而叶杏也知道这次万管事是做足了准备要整她,只要她的铺子还开一天,他就不会罢休。叶杏虽然现在还能应对的了,可是她做事的节奏被打乱了,而且她不知道下一步万管事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来让她科买,搞得她甚至王氏都没办法睡好觉。再这样下去就算她依然应付得了也要被整得精疲力尽。
不能再这样不断被万管事牵着鼻子走了,她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终于行会还没等叶杏做得猪肉脯热卖多久便又召集大家开会。此时所有的掌柜的心里都清楚,怕是抚州官府又来了什么“好东西”要卖给叶杏。
因此他们如今也不着急了,成群慢慢悠悠地去开会,跟叶杏形单影只一个人站在那里形成鲜明对比。严牿看见最近清瘦了许多的叶杏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架不住吴氏耳提面命让他不准去铺子帮叶杏出主意,他一时也只能用叶杏每次都能想到解决办法来安慰自己。
童管事却顾不得这许多,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成群结队挤在一起的掌柜的:“我呸,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老不死等着看一个孩子的笑话,丢人不丢人。姓万的也是不要脸,人家孩子不跟他合作就使这么下作的手段害人家,有本事连我们童家瓦舍一块算计了。”
骂完童管事发现他们只当听不见,而厚脸皮如万管事依然老神在在地站在最前面。这次他腰挺得很直,背着手闭着眼睛谁也不看,看来他这会又找到了更让人恶心的东西了。
童管事也不能上去撕打他,便只能叹了口气走到叶杏身边:“丫头,看姓万的那样子这次的东西怕是更难处理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行你躲几年再回来开铺子吧,到那时候知州夫人指不定都想不起你是谁了,那姓万的再过分也不能过去那么久还追着你整。”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样灰溜溜离开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这浔阳府城的行会就成了他万管事的一言堂,他今年能这样拿捏我,以后也能拿捏更多不跟他同流合污的人。”叶杏眼里流露出对万管事的厌恶与对这个行会腐烂的失望,“既然他们要玩,那我就陪着他们玩,就看看谁能玩的出花样了。”
童管事还是第一次看到言辞这么激烈的叶杏,被她眉眼中透出的狠厉吓到。但他不明白叶杏后面的话什么意思,怎么不但不退还要玩出花样。见叶杏紧闭双唇不再说话,他也只能等着看今天行会又要拿出什么破玩意儿科买。
会长这次一进来就看见叶杏倔强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就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呢,一句话都不说硬要杠上去还要弄到什么时候。心里可惜归可惜,会长等大家都安静下来还是宣布这次要科买的东西——老椰子。
对于深处内陆地区的浔阳府人自然是不知道椰子是什么,会长说完就让下人将三筐椰子抬上来。众人看到一个个圆卜隆冬的褐色球状东西十分稀奇,有人还上手掂量几下,惊奇地说:“嘿呦,这东西还沉的坠手。会长,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一个?”
“浆成乳酒醺人醉,肉截鹅肪上客盘。有核如匏可雕琢,道装宜作玉人冠。”会长当即念了黄庭坚的诗解释道,“这是岭南那边特有的果子,听闻里面的汁水清甜,那边的百姓很喜欢饮用这个果子。”
岭南的果子,这不就是叶杏和严牿合作的东西吗,两个人靠着岭南来的果子可是在府城好是风光了一阵子。直到现在叶杏铺子岭南果子做的点心还那么受欢迎,给她赚足了银钱。想到此处,不少来吃食的掌柜的都有些蠢蠢欲动,他们的那双眼睛不住地往地上那三框老椰子上瞄。
但也有人心里嘀咕:“这个椰子刚才会长也说是抚州官府送来的,抚州知州不是跟万管事通了气要整叶杏吗,怎么这会反倒拿了这么好的东西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