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锤竟最是积极,直接一个飞扑,以身重将那人压倒在地。
丁仝惊异地看了一眼憨锤,将他扶起,继而将他身下之人牢牢制服。
“你叫憨锤是吧?多谢了。”白攸之行礼道。憨锤嘿嘿一笑,大手一挥道:“不必谢,官爷。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哼,还想破坏粪行规矩。”
“憨锤大哥真是热爱这一行业。”疏桐笑着夸赞道。
“我原想你们是那些冷漠无用,只好盘剥百姓的昏官,没曾想似乎是好官呐。”憨锤挠了挠脑袋,低着头说道。
“我们正在探查一伙贼人在宫内外下毒的要案,他很有可能就是同伙。”白攸之皱着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憨锤的正义之气一下子熊熊燃烧,他抱拳同白攸之说道:“我听说过此案,想必近来京都中人心惶惶便是此案所致。放心吧大人,若是这些人已经从良,自此以挑粪为生,我们粪行也绝不会为难他们,只是他们竟肆意破坏行规,只想到自己生存,全然不顾其他粪夫们的死活,这样自私的人与侠义之粪行格格不入,我们不能容他们!我担粪多年,不仅仅是所辖的粪区,其余的我也是熟悉得很,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小的愿意两肋插刀!”
白攸之深知憨锤一根筋的秉性,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这些人并非真心实意想要担粪,他们只是借由担粪这一职业好在京都中隐藏身份,粪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想必许多真心实意干活的兄弟们便领不到工钱了,耽误之急是要把这伙人尽数揪出来,一来是为了防止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二来也是还原来的粪夫们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够赚到属于他们的辛苦钱。”
“好!”憨锤拉着白攸之,迫不及待地往夜香厂走去,一边行走一边说道:“近日夜香厂来了许多新人,白大人,这生老面孔我一分便知,我将那些生面孔一一指出来,你可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白攸之拍着胸脯说道。
夜香厂极大,还没进厂,一股独特的粪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
门口支起了一个棚子,几个粪夫将担子和粪桶放在一边,同一个戴着圆帽的褐衣男子说着什么,男子从袖中取出两枚铜板,递给其中一个粪夫,来了一名伙计,将他粪桶里的粪尽数倒走,那粪夫拿着两枚发光的铜钱,兴冲冲地走了。
“那边两位都是我的老熟人了。”憨锤介绍道。
白攸之一行人穿过大门,继续朝内走着。
一座座小山似的粪堆堆叠着,干燥程度不一,有的已经非常干燥,有的依然稀稀拉拉,有的盛放在一个池子中,漫天的苍蝇嗡嗡胡乱飞着。
“白大人,如今这夜香厂并无生面孔,这可如何是好?”憨锤皱着眉头说道。
白攸之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说道:“憨锤,今天你不必去担粪,这银子给你,你在此处同我们埋伏,若有生人第一时间指认出来。”
憨锤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他说道:“白大人,区区一锭银子就想收买憨锤不去担粪?这是不可能的,给我一锭黄金都不成。做生意最讲求的就是诚信了,我若是一天不去担粪,那客人家中的粪都堆得高高的,家中环境不好,心情自然也变差了,我就算生病,也会去担粪,这是道义。”
丁仝面露为难之色:“这……”
“不过官老爷们,”憨锤语锋一转道:“你们不必担心,今日的粪啊,我都已经担完了,故而我可以陪你们在这里抓人,而这银子,我不能收下!”
丁仝欣赏地盯着憨锤,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赤子之心之人,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难当。
“好。”白攸之亦赞颂着拍拍憨锤的肩膀,说道:“那便多谢你了。只是这一锭银子,不是为了让你陪我们在此处抓人才给你的,而是想请你牵头让我和夜香厂做笔生意,这御查院后院有座园子,里头种了不少果蔬,需要上好肥料,由你置办我十分放心,工钱按照市价令折算给你,如何?”
憨锤听了,自然大喜,连声谢道:“多谢这位大人,多谢……”
于是,白攸之一行人和憨锤便躲在凉棚之后,暗中观察着往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