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压下心底浮起的几分惋惜。
“濯公子,请吧!”一名狱卒上前道,刚出口才惊觉失言。
这人进了刑部大牢,已经被除名,算不得濯王一脉的人了。
濯逸白迈步离去,走出刑部大牢,他回头看了眼远处几不可见的巍峨宅邸,眸子里浮现一抹浅浅的寒芒,旋即垂眸,朝另一方向走去。
案犯非重刑,本不必公之于众,可今早却收到加急的密令,要将“濯小公子”游街示众。
一时间街市上百姓熙熙攘攘,议论纷纷,嘈杂异常。
“天啊,这不是濯家的公子吗!”
“哎呦!他哪儿是濯家血脉,根本就是从小被替换了混进来的野种!”
“从王府公子沦落为细作的孩子,这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若是我,肯定无法厚颜活下去!”
“啧啧,真是可怜,还未行冠礼就沦为了囚徒。”
“可惜了那张脸蛋儿了”
“嘘!别乱说话,滥发善心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不能饶恕,这可是北戎细作的后人。怎能同情!”
我看这刑罚还不够狠呢,依我说,该千刀万剐才对!”
这对于濯家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但那随着人流喧闹的众人根本不会知道,过了今日这一遭,那少年便与濯王府再无干系,随着尘埃落定,濯家笼罩的阴云会逐渐消逝。
骑马在后的赵岩看在眼里,心中略过一抹罕见的凉意。
原来如此。
这些百姓口中议论的流言,不可能无风自起,根本就是有人事先散播出来的。
然没有濯王府的授意,又有谁敢这等秘闻之一泄露出去?
真相是什么,早已无人在意。
他皱眉看向囚车里的少年,即使穿着囚服也掩饰不掉他身上的贵气与风度。
细作之子?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血脉也无法抗衡。
这其中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隐秘?
案查司卷宗库房里,离奇的异闻并不少见,自前朝起就开了先例。
然而历史的洪流碾过,裹挟着小人物的血肉模糊而过,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啪!”
一根长鞭凌空挥下,重重砸在少年身上,鲜血顿时四溅,染红了本就锈迹斑斑的枷锁和镣铐,渗入皮肉骨髓。
“今日已过半,为何还不行刑?!”执鞭的人是刑部司狱张典,他目露嚣傲,无惧囚犯身后的赵岩等人。
赵岩身侧的副使司正要诘问,一眼瞟到张典身后站着的严守备,顿时偃旗息鼓,语气带了愤然,“严守备,你们这是做什么?”
“本官奉陛下之命去濯王府巡视。”严守备哼了一声,“濯王知晓今日行刑,又见街头人群攒动,担忧有人扰乱,让我等前来督查。不成想,还真是发现了猫腻。”
副使司咬牙,“严守备,你可莫要胡言乱语!”
“呵呵,这件事情你们案查司做得太拖沓了,分明昨夜就”严守备猛然意识到什么,忙打住话头,“本守备就亲眼见识见识你们是如何徇私枉法的!”他冷笑连连,目光转而扫向赵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