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法典,恰好听到四个字:井底之蛙。
一看,娃愣住了,他一来就趾高气昂的大哥咋跪在地上?
顾民虽然犯了错,可他是无心的,他还是法典的哥哥,兄弟之间可以吵架,打也没关系,做父母的不用干涉,但不能让他们于骨子里仇恨,或者瞧不起对方。
专利的事林珺肯定得瞒着法典。
她一把拉起顾民:“你也累了,快去睡吧。”又对顾谨说:“今天晚上你就什么都别说了,放着,我来。”终归,还是不想让丈夫骂儿子太狠。
顾民摊手说:“妈妈,真的不是我。”
老父亲和老母亲对视一眼,眼底里皆是失望,都二十的人了,不会思考,除了专业一无所长,这种孩子,用温和的语言,显然是打不醒他的。
法典只听了一半,理解错误:“妈妈,你们该不会说我是只井底之蛙吧。”
顾谨得洗澡,看了看小儿子的脸,问:“你干嘛去了,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想留下大哥呀,我做了点努力。”像只花猫的法典一脸豪气:“爸,请你相信我,只要大哥看到床,他就会改过自新,幡然悔悟,回头是岸的。”
顾谨拉小儿子进了厕所,给他冲着脑袋,说:“你最近学习态度不错的嘛,都学会用这么多成语了,三个不重样。”
法典很诚实:“这是我进局子时,从局子里学来的。”
脸上的油漆不好清洗,时间长了会造成皮肤过敏的,顾谨准备下楼弄点汽油来给小儿子洗脸,出了厕所,却见餐桌上有只量杯,里面有些不明液体,下面压了一张纸,写着英文,是除油漆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看小民的背包,别人背的是医疗包,但小民的,是个百宝箱。
油漆不是溶解,而是挥发,涂在法典脸上,油漆奇迹一般,悉数挥发了。
而此刻,小民正面对着自己崭新的大床。
方方正正的,正红色的床头上,一边画着镰刀和锤子图案,使得这个床头天然的变成了一面旗帜,一面代表着工农兵的旗帜。
另一边,则画着一张被一只重拳打倒的,红国的星条旗,小民是个强迫症,数了一遍,发现星星少了三颗。下面还有一行话:全世界无产阶级万岁!
红色的感叹号是那么的醒目。
顾民不想睡在那只拳头下面,双人床嘛,就准备躺到另一边。
可这时他爸进来了,他都没注意那个花花的床头,就躺到另一边了。
这下可好,顾民只好躺在那只刚劲有力的拳头下面了。
工农兵的拳头就在他头上,砸着他引以为傲的星条旗,和他黄色的脑袋。
想来想去,小民又说:“爸,真的不是我和我舅妈,我们被人利用了。”
顾谨说:“明天去求得你妈妈的原谅吧,看她会不会原谅你。”
他被曹桂利用,却于此一无所知,他享用着曹桂送的二手名牌表,被曹桂惯成了一个堕落的,腐化的,虚荣的孩子,他不知道那种施舍带着养成和驯化。
而被驯化后,他将是曹桂在商场上,无所不利的法宝。
毕竟是自己生的,也许他冥顽不灵,这辈子都不会成长,可作为父母,该教育就得教育,该给他的爱和原谅,即使再气,再恨,也必须给他。
但愿,等明天他妈妈告诉他真相时,他还能挺得住吧。
……
一大早,顾谨是不吃早饭的,起床就去上班了。
林珺也得工作,拿了杯牛奶,一块面包就要出门,到隔壁时顾民已经起床了。
“妈妈……”他站了起来,还是那头黄毛,可跟昨天相比,一副衰败样儿。
林珺说:“先不要废话,妈妈今天很忙,你送半夏去上学,下午五点半接孩子,然后来厂里找我,咱们边吃边说。”
小民倒是很听话:“好。”又说:“妈妈,专利我会寄信撤销,等我回去,也会把这件事告诉舅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必须要她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