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淡淡地道:“可汗好事将近,不中听的话,少说为妙。”
碧儿不服气地道:“夫人您挺着个大肚子,还忙里忙外地操罗凤仪宫的布置,奴婢不懂,您何苦为她人做嫁衣裳?!”
姝儿苦笑道:“事情已成定局,何必执着。索性送个整人情,将来还好相处些。”
碧儿道:“您是太子之母,宠贯后宫,谁还敢小觑!”
正说着,英儿忽然在碧儿怀里哭闹不休。姝儿柔声道:“太子想是饿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碧儿忽然道:“宰相大人安好。”
姝儿吃了一惊,扭脸看,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面前,正是阔别年余的顿莫贺。
陡然相逢,姝儿一阵心慌意乱。
顿莫贺披着一件斗篷,姝儿依稀认得,还是当年的那一件。只是,物是人非,情怀更改。
顿莫贺低首:“姝夫人安好。”
姝儿尴尬地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碧儿打破僵局,笑道:“大人,您是去觐见可汗吗?可汗在凤仪宫。”
顿莫贺微微一笑,扭脸看着英儿:“这是太子殿下吧。”
姝儿微笑:“是英儿。”不知为什么,她本能地抗拒太子这个称呼。
顿莫贺向着英儿伸出手,笑道:“让伯伯抱。”
伯伯?姝儿一怔。
英儿已经顺势从碧儿怀里,转到了顿莫贺怀里。
顿莫贺欢喜地道:“瞧,这孩子跟我有缘,也不认生,我一抱,他就过来了。”
英儿调皮地拽着顿莫贺青涩的胡子茬,高兴地咯咯直笑。
姝儿斥道:“莫调皮!伯伯会生气的。”
顿莫贺笑道:“孩子而已,哪里会生气?”
“伯伯!”英儿清晰地叫道。
顿莫贺心里一酸。这是姝儿的儿子,是她和登里的孩子,他抱在怀里,恍惚之间,却好似自己的儿子。
姝儿呆呆地望着这一大一小,痴痴地想,这是一对亲父子,却隔着千山万水,不能相认。是谁的过错?
顿莫贺怀抱着孩子,眼睛却不离姝儿。
上次见她,她挺着肚子,如今见她,她再次怀孕。
心爱的女人,已经为别人生儿育女,这个女人,已经彻彻底底,变得和自己毫无瓜葛了。
可恨的是,每次看到她,想到她,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有爱就有痛。
姝儿淡淡地道:“听闻紫霞夫人甚为贤惠,本宫甚是仰慕。哪天有空带她来,本宫认识一下也好。”
顿莫贺脸上黯淡下来,低低地道:“是。”
姝儿心里一痛。他有了女人,为什么,自己会酸楚?
此情此景,不宜久留,姝儿示意:“碧儿,天太冷,咱们早些回去吧。宰相大人有事,咱们就不耽误了。”
碧儿从顿莫贺手里接过英儿,英儿犹自恋恋不舍。
“伯伯!抱!”英儿喊道。
顿莫贺柔声道:“改日伯伯再抱你。要乖。”
姝儿手扶后腰,缓缓道:“大人好走。”
顿莫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扭头迅速离去,心里,涌上一阵酸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相濡以沫,不如从此,两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