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什么话想问,尽管问来。”李肃一指那女子道。
王承柔看着这个低头顺眼的女人什么都说不出来,问什么呢,想来什么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答案还会让人舒心又满意。但这都是假相,她不过是个探子,是个给李肃办差事的忠心下属,与管青山、胡二娘、阮雯之辈没有区别。
“我,”她开口的同时感受到李肃朝她这边瞥来的目光,心里一悸,改口道:“我有什么可问的,赵陆满意就好。”
李肃垂了眼:“既然皇后没什么要问的,那你下去吧。”
这女子连礼都行的标准至极,可见其是下过功夫的,待人下去后,正好听到李肃说:“晴娘棋琴书画无一不通,就算赵陆没瞎,也不算辱没了他,你该放心的,收一收你的愧疚吧。”
王承柔眼神飘向远方:“是啊。”
李肃站起来,一边走向王承柔一边说:“我先去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李肃说完停在她面前,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伸出手来轻揉了下她的头顶,待他要撤手时,王承柔忽然像是惊醒了一般,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指,这还是她这一世头一次主动去握李肃的手。
泰山崩于前都无动于衷的李肃快速变了脸,震惊、激动、哀戚、所有的破裂最终汇集到心里、手上,心是酸的涩的麻的,五味杂陈,而轻松拉起笨重大弓的双手,此时却是抖的。
明明他每夜都可以与她肌肤,。相亲,十指相扣,但那都是他主动,甚至强迫于她的,这一次不同,柔软无力的小手只是轻轻地挽留了他一下,李肃已激动到无以复加。
但他表面上已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除了一开始脸色变了几变,现在唯有一双手还在抖。原来,比起那些被迫与他相拥的夜晚,此刻才叫满足,才知幸福是何滋味。
李肃与王承柔都在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李肃是从来没有的温顺,没有再做撤回的动作,一开始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回握,看到王承柔没有拒绝退缩,李肃猛地使力,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抬起头道:“承承,”颤抖与哽咽,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李肃在唤完王承柔的名字后,再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抬头看他,发现李肃眼眶慢慢地红了,下一秒他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这样她就看不到他流下的那滴泪。
连李肃都想不到,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落泪了呢,可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发生了。
李肃快速地拭去泪痕,待情绪平静了一些后他回到现实,他放开王承柔问她:“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听着呢。”
李肃明白,王承柔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他这样的,她一定是有所求,但他不介意,只要她愿意主动理他,给他哪怕微乎其微的一丁点儿回应,他才不要管她是否有别的目的与企图。
王承柔听他此言,松了一口气,李肃没要她再多做暗示就明白了她的诉求,并主动提了出来,这可省了王承柔不少的事。
好不容易占胜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忍着恶心主动拉住了他,机不可失,于是她道:“我想家了。”
李肃沉默了会儿,见她不再说下去,他主动问道:“是想回家?还是想召你娘亲进宫?”
王承柔:“想回家探望娘亲,还想让娘亲见见眠眠,她们祖孙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听她提起张安眠,李肃心里紧了一下,原来终是落在了那个孩子身上。但她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论起来,侯夫人是有很久没见过外孙女了。
“好,准了。”李肃内里早就溃不成军,现在王承柔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他舍不得,他也冒不了这个险,她好不容易伸出的触角,他不能让她再缩回去。
李肃内心一半是塌的,他的强硬,他的多疑多智全部埋在了下面,而另一半则坚定无比,坚定地小心地维护着王承柔抛给他的这一点点绣球穗子。
王承柔没有想到李肃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她怔楞的间隙,李肃再一次拥抱了她,这一次不是为了掩盖他的热泪,他抱着王承柔闭上了眼,干涸贫瘠的心田里,有了清泉的流动与滋润。
他活过来了,恢复上一世记忆以来,真正意义上的活着。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深爱的人不再针锋相对,恨你不死,爱人终于愿意软和下来,愿意给机会,哪怕是利用他的机会,李肃也不愿去追究,他只想记住这一刻的感觉,他想永久地留住这一刻。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肃在心里做了决定,随即他睁开了眼。
他没有完全松开她,他揽着王承柔的肩看着她的眼晴道:“不用怀疑,只要你与我好好的,我会拨了利齿,剪了利爪,收声伏低,做对你有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