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姚庆正已经从颜惜宁眼前走过了,颜惜宁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他走得极慢,手脚被铁链磨破,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抖几分。压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锁,而是催命符。
邬成凯冷笑一声:“这老头子坏得很,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护之下,他的族人强占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贪朝廷发给百姓的赈灾银子。姚家这些年占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来的家产足有三百多万两白银。”
颜惜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别的不说,平远帝大手笔赏姬松的那些宝贝和银钱,折合成银子也就八百万两,区区一个县令的家产竟然有王爷家产的一半。
要知道凉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税收才多少?一个县令就敢贪这么多,更何况县令上面还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痒痒:“一刀砍死他确实便宜了他。”
邬成凯还不解气,他指向姚庆正后面的年轻男人咬牙道:“看到姚庆正后面的人了吗?那是他的长子。他就是个畜生,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这些年被他祸害过的姑娘不计其数。”
炽翎军的将士们大半是光棍汉,路上遇到姑娘,他们连看都不敢看。而凉州的好姑娘们竟然被这种人祸害,想到这点邬成凯恨不得捅他几刀。
颜惜宁心中怒火更胜:“该杀!”谁家没有妻女,谁能容忍自己的家里人被这样的畜生糟蹋?颜惜宁怒道:“这种人就该诛九族!”
说起诛九族的事,颜惜宁指了指队伍中的两个中年妇女:“怎么里面还有两个女眷,这是什么情况?”楚辽很少有女性当众被斩首,一般一家之主获罪后,女眷会被流放或者充为官妓。除非情节特别恶劣,才会处以极刑。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邬成凯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们是人牙子,利用身份之便诱拐良家女子给姚家的男人祸害。审讯过程中发现她们拐卖过孩童,原本这两个是要流放的,但是王爷说这种人拐卖妇孺罪不可赦。”
颜惜宁的血一下冲到了脑子里,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人贩子罪无可赦!”
无论在哪个时代,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一个家庭里面的孩子若是被人拐走了,对于整个家庭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颜惜宁恨得牙痒痒:“你说得对,一刀砍死他们确实太便宜他们了。”
这些人就该凌迟,片成一片片的碎肉丢出去喂狗。
邬成凯眼底闪动着奇异的光彩:“不过对于他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而言,通向刑场的这条路不好走。”
说话间,案犯们已经慢慢走到了广场边缘。看到刽子手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子,有些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瘫软下来,有几个甚至尿了出来丑态百出。
炽翎军将士们像拎小鸡崽一样提着这些人将他们放在了场中,广场边缘的百姓们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整齐的呐喊声响彻了天地,每个人的胸腔都在共鸣,他们要这群鱼肉乡民无恶不作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随着炽翎军的将士们将犯人脖子上的枷锁解下,犯人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他们有人恸哭,有人瘫软,有人眼皮一翻已经晕了过去。
看到他们的丑态,围观的百姓们心中无比畅快。
刽子手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们有专门的工具对付瘫软在地的人。只见他们从身后取出了一个木质的小凳,小凳中间有个凹槽,正好能让人将脖子放在上面。
当每个犯人的脖子下都枕着小凳时,百姓的呐喊声越发齐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了刽子手们的动作,生怕错漏一处。
刽子手们抽出腰间的长刀,他们每个人都端起一边的水酒大口饮了一口。只听“噗”的一声后,水酒被刽子手们喷在了雪亮的刀子上。
随着一人高声喊道:“时辰到——”雪亮的长刀高高举起重重挥下。百姓们的呼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刑场出现了片刻的静默。
下一刻十几颗滚圆的人头滚落,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开始东倒西歪。浓稠的血从尸身脖子上喷溅而出,随着心脏的搏动减弱,血液能溅出的高度越来越低。没一会儿鲜血不再喷溅而是快速流淌下来,染红了地下的黄土。
颜惜宁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眼眶不由得泛起了湿意。死了,这群危害一方的人终于死了!
百姓们安静片刻后爆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杀了!杀了!”“太好了!”他们终于安心了,欺负他们的人得到了报应,他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过日子了。
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声,颜惜宁抽了抽鼻子:“不容易啊……”他一个局外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觉得畅快,更何况当局者?凉州百姓盼这一刻太久太久了。
百姓们聚集在菜市口迟迟不愿意离开,邬成凯对颜惜宁行了个礼:“王妃,末将要先将贪官的尸身处理了,先失陪了。”
颜惜宁微微颔首:“谢谢邬将军。”若不是邬成凯带他到这里,他哪里能见到这么震撼的斩首现场?
顿了顿后颜惜宁问了个问题:“对了,这些贪官们的尸体怎么处理?官府还要负责埋吗?”贪官家属已被流放,他们应该没有机会为贪官收尸了吧。
邬成凯清清嗓子:“王爷有令,所有被斩首的贪官,其尸身要先吊在城墙上半月。半月后若是有人认领,可带着尸身离开。若是半月后没人认领,官差们再找一处地儿埋了他们。”
颜惜宁:!!!
不愧是姬松,果然是雷霆手段。只是尸体挂半个月……颜惜宁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天气挂半个月,城墙附近还能走人吗?不过凉州气候干燥,说不定会风干呢?像老腊肉一样。
喝光杏仁露后,颜惜宁和白陶两感慨着走下了楼。白陶摸了摸胸口道:“少爷,我原以为看到杀人,我会很害怕。可是看到贪官被杀,我怎么这么高兴呢?”
颜惜宁笑道:“我也是。可能因为贪官太可恶了吧?”
正当两人牵着小短腿准备离开时,旁边传来了不确定的声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