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摸着鼻子不敢说话。
张知鱼又看着低头发笑的顾慈道:“里头的姜丝挑出来,你肠胃弱不能直接吃姜。”
顾慈怕跟着挨骂连忙应下,几下将姜丝挑出来,牛哥儿早上淋了场雨,这会儿有些冷,便伸手把讨厌的姜丝全接过来一口吃了。
张知鱼担忧地看他,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早上黎氏得了消息神思恍惚,连把伞都没打,牛哥儿过来时也一身湿透,难保不发热。
牛哥儿连忙摇头,“我娘说从外头回来的孩子都得吃姜才长得好。”
鬼话,张知鱼不信,牛哥儿最讨厌吃辣吃苦,连姜糖都不要,好端端的怎会吃姜,抬手就摸他额头,手上的热度惹得她一惊道:“牛哥儿,你有些热。”
牛哥儿自己摸摸头,没摸出什么来,他就是觉得有些困有些累。
李三郎环顾四周,自觉是这里头最大最有权威的主儿,也伸手去摸牛哥儿的头,不仅没摸出什么,反把牛哥儿烫得一跳,说话都哆嗦了,看着他道:“你发大烧了!”
李三郎茫然地看他,顾慈掰开他的手一看,上头薄薄的一层茧,底下的肉都有些红,一看就是捧着碗吃粥被烫的。
张知鱼心疼地看着小舅手上的茧,掏出瓶自己制的护手霜给他涂。
李三郎觉得手上凉滋滋的,又滑又香,感动得就差抱着外甥女的头痛哭一场,李氏看着自己喝口水的工夫,就见了底的一大桶粥,没好气道:“我在乡头干活时茧子都比你的厚,在家苦活累活准是大哥二哥做的,还有脸在外头嚎。”
李三郎被大姐拆穿,脸皮一点不红,只捧起粥大口往肚里咽,吸溜得震天响当听不见,吃完了又要去添。
不止他,几个小的都盯着饭桶眼冒绿光。
李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一勺子敲开弟弟的手道:“多大个人了还跟狗似的没个饱足,剩下的得跟你姐夫他们送去。”
李三跟几个萝卜头失望地对视一眼。
李氏懒得搭理,也伸手摸摸牛哥儿额头,对着女儿道:“看着不像烧了。”
张知鱼等手温正常了又去摸他,还让牛哥儿伸舌头手腕。
看完后张知鱼赶忙跳下桌子,拉着顾慈道:“跟我一块儿去小药房找药。”
牛哥儿此时热得不厉害,就得趁没发出来前压下去,最好能让他安稳睡一觉想不起别的,不然白天见了他爹的肚子夜里说不得要惊醒。
许多大人都会被吓到,更别说牛哥儿这样连鸡都没杀过的孩子,夜惊对孩子是要命的大事。
阿公的小药房里装的药材还不少,他说这是张家救命仓,免得哪日家里生病了找不着药吃。
里头就有小儿伤寒药,张知鱼拿了一副出来在厨房熬,孙婆子想赶她自己熬,但顾慈一直给她使眼色要说悄悄话。
张知鱼只好跟他一块儿在厨房烧火看炉,等孙婆子走了就对他哼哼——有什么话赶紧说。
顾慈跟她一块儿蹲在炉子前问她:“王大叔真能活下来吗?”
张知鱼把他往旁边赶赶,不让烟熏得他咳嗽,又往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影才道:“若这几日王大叔能神智清醒,体温正常,到时候在家养几年就能恢复七八成往日的样子。”
顾慈也看了不少医书,不像黎氏那么好打发,在心头过了两遍这句话,便“啊”一声,难过道:“那王大叔这几日肯定很危险,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张知鱼没说是或者不是。
顾慈心头却有了底儿,道:“他家需要参不是,我把我的给他一支。”
顾家的参都是上等参,一根得百两银子,先不说这也是顾慈的救命药,这样的东西想想黎氏的性子也不会收,便摇头道:“不成,黎婶婶虽然节俭但也不占人便宜。她家现在已经背了十几两银子的债,肯定不会再用你家的参了。”
顾慈眉头轻蹙,微亮的火光印得他玉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