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樱桃许多年不曾结果,张阿公眼里这就是个死树,平日无事脚再不往这跟前儿走一点。
但老槐树给张大郎整得光秃秃的,如今还没冒叶子,家里也就剩这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张阿公盯着抱着手乐呵呵地看着他摸牌的儿子竖起眉毛——一定是这扫把星挡了他老人家的财运。
撂下牌气哼哼地指挥儿子倒水,一时说冷一时说烫,折腾得张大郎面如土色,不禁仔细回想最近到底哪里犯了错。
夏姐儿打牌那简直堪称打遍竹枝巷子无敌手,她人小,坐在树下头最凉快的地方摸了牌就跟大姐嘀咕:“阿公好像光折腾儿媳的恶婆婆哦。”
张阿公看了下手上的牌,装模作样地骂两声夏姐儿,一把将牌推了道:“阿公伤心了,阿公要歇歇。”
可怜见的,他本不丰厚的荷包,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瘦了一半儿。
几个孩子一起看他。
连慈姑都不赞同地道:“阿公你又赖账。”
文化人的事儿,能叫赖么?
张阿公就是个周扒皮,光进不出的主儿,自个儿小心截流的私房被掏了这么些出去,心头简直滴血,两眼一闭只充聋子专心吹风。
天气热,巷子里的孩子都不出门,牌打久了也无聊,几个孩子见唯一的稳定肥羊都溜了,也不是很想打了。
张知鱼拍拍小宝和二郎看着天愁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已经九月中旬,天还是这个样子,若非县里有金银花,恐怕早出乱子了。
张阿公闻言抬头看天,半天才神棍似的开口:“还有得热。”
张知鱼一看他这架势就崇拜地道:“阿公,你还会看天时呐。”
张阿公摆摆手,表情谦虚中带着点儿小骄傲:“咱们种地的,不会看天,那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但你没地!
这话张知鱼没敢说。
“屁嘞,天可不是这么看的,我看明天准下雨!”正宗农家人孙婆子也跟风往上看了几眼,毫不留情道。
虽然大家都不是很信,但孙婆子的话显然比张阿公的更令人信服,论农时,他们家再没一个人强得过她去,就说种地吧,孙婆子连路过小菜地的机会都少,但经过她光顾的那一块儿就是比他们照顾的地出的东西多。
种地也是个技术活,他们老张家在这方面儿显然没多大天赋。
再者这样的日头,有雨总比没雨强得多,大伙儿日子也好过些,是以孙婆子的话几乎立刻就获得一片支持之声。
几个小的还不到为这个发愁的年纪,她们心里头也讨厌这天气,但讨厌的只是因为不能出门玩儿了。
夏姐儿乐道,“阿公,幸好你没地,不然咱们家准喝西北风去。”
西北风就是饿肚皮,这多难受。
这臭孩子,打人专打脸,但他老人家能说明儿保管不下雨这话儿么?
张阿公给堵得半天说不出话儿,身在道德地低洼处,他老人家老大不乐,扭头摸二郎,决定三天不跟夏姐儿说话。
张大郎爆笑出声,瞬间也被爹在心上记了一笔。
张知鱼也笑得肚子痛,直呼曾祖有先见之明,难怪专挑了阿公出去做大夫。
张阿公给几个小的挤兑得老脸一红,起身默默回了屋,他老人家从不逞一时之快,看明儿不下雨他打不打得烂几个人的脸。
当然非要打他的也不是不行,毕竟他张年素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