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看着两个孩子叹道:“这样的东西,咱们这样的人家是碰不得的,你们听过也就罢了,免得哪天再外头闯出祸来。”
顾慈虽然吃过一些苦头,但在家也是人人都捧的主儿,还没怕过谁,年纪再小受的也是正统士子教育,听娘这样说他很不服气,眉毛一扬,站起来高声道:“有什么碰不得,我爹说了民为贵君为轻,他们为了笼络人心对百姓如此残酷,还说不得?爹在走之前跟我说,我身体已经弱下去,就不能再做个软骨头,要在活着时带着娘堂堂正正当个人,才对得起来这一趟,就算以后我走了也不会后悔。”
顾慈如今还不是很清楚顾玉为什么这样说。但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想起来,尤其是这几句,他简直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阮氏看着儿子酷似丈夫的眉眼,一时泪如雨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道:“你娘只是个小妇人。娘只要你们平安,但你们要做的事当娘的又能阻拦么?可娘只有你一个了啊,你们要做什么事都得想想家里还有人娘在。”
顾慈眨眨眼软了口气道:“我是做好事又不是去送死,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张知鱼在阮氏怀里扭头看顾慈,认真道:“这件事可是很难的。”
顾慈跟她眼对眼,想了想道:“这有什么大不了,你去做最好的大夫。我去做最好的官儿,到时候顺便把这条律法改了不就行了?”
张知鱼见这个土著小孩都有如此志气,陡然也从心底生出一股无事不可为的豪情——虽然难度大了点,但事在人为,她还有穿越这个金手指,不做出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重来一回。
看着顾慈弱不禁风的身子骨,随口就将生死挂在口头,张知鱼握住他的手道:“你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娘说不满七岁的小孩有口彩,我把我的口彩都给你,以后我也会把你治好的。”
顾慈听了很感动,也回握住鱼姐儿道:“我明年就得去考童生了,等我当了官儿咱们一起把它改了。”
“你这样能进考场吗?听说进去的人很多都被抬着出来。”张知鱼有些忧心。
顾慈早就想好了:“我是我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我爹我娘唯一的子女,我至少也得把举人考了,给我娘求个诰命,不然他们又欺负我娘怎么办?又不是只有做大官才能改掉律书,我们可以去交一个大官朋友让他改。”
张知鱼就笑:“哪来的大官能跟我们做朋友,官二代都跟官二代玩的。”
“官二代?什么是官二代?”顾慈有些好奇。
“就是官员的儿子就叫官二代,像我就是医三代了,因为我阿公是大夫。”张知鱼跟他解释。
顾慈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即一乐:“我不就是官二代吗,我爹就是官儿啊,我去跟他们交朋友,把他们介绍给你,再说你也可以去治一个大官,他不帮我们你就让他等死。”
张知鱼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挺狠。”
顾慈不以为意:“来我家的大夫都得收我的诊金,你把这个当成诊金不就行了?”
张知鱼觉得这个有点不道德,她做为未来准就业大夫还是很同情病人的,但这会儿她竟然可耻地觉得自己被顾慈说服了,毕竟治的大官如果刚好能改的话,那不是天赐的礼物吗?俗话说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到时候她一定好好治他!
阮氏本哭得梨花带雨,这会儿被这俩孩子又给逗得笑出了声儿,放了手就一个人带着丫鬟回家歪着了。
这两个小的长大且还有些年岁呢,到时两家大人再来操心不迟。
鱼姐儿和顾慈一齐坐在门口,都很盼着哪个大官生一场只有张家小鱼能治的病,就能够避免他们往前冲的机会,当然他们同时也期待着交上一位对律法很有天份的朋友,到时候仗着交情抱大腿就行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太久了,查了很久资料,所以今天可能双更不了,得去补个觉。
这里周朝律法来源我要标明一下。
允许百姓卖子,用的是《汉书:食货志》:“汉兴,接秦之敝,诸侯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凡米石五千,人相食,死者过半。高祖乃令民得卖子,就食蜀汉。”
折仗法出自《宋刑统》。
我只是标明来源,大周朝是我杜撰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了解,实际上很多律法还是很严的,我只是挑了一些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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