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愣了片刻,觉得他莫名眼熟。
“有事吗?”他温和地问,声音很好听。
“我、我……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警……察,刚才接到报案,一位女士的手表被抢走了,犯人很可能跑到了楼上——”
他歪了歪脑袋,脸上爬过一丝疑惑。
不管合不合逻辑,试试看吧:“我正在排查这一楼层。他很可能把偷的东西随机塞进别人的衣袋,抱歉,能让我看看你的口袋吗?”
我的脚趾在鞋里几乎抠出了个城堡,无比庆幸他的眼睛被帽檐遮住了,使我看不见他的目光,减少了一些尴尬。
他没吭声,但也没有把我归类成神经病,一走了之。
他只是安静地打量了我一番,虽然不动声色,但我却觉得他把我看透了。
我目光飘忽,双手因为撒谎而微微发颤,怎么也不像一位警察。
“好吧。”他竟然笑了,将外衣的两个口袋翻出来。
里面空空如也,连根线头都没有。
我往他衣服里面看了看,是针织衫,没有口袋那种。
接下来他又翻出裤子的口袋,里面有一串钥匙和一只手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只剩下那个网球袋了。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摇摇头,却依旧嘴角带笑:“那里不行,小姐。如果非要搜查的话,请您出示警官证,我会很乐意配合的。”
我一时语塞,缺水的鱼那样动了动嘴唇。
很委婉的拒绝,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我低下头,跟滑到我胳膊上的小饺子对视了一眼。
它比我还六神无主,完全像个孩子。
男人似乎是被我奇怪的举动激起了兴趣:“你是在和谁……交流吗?”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也能看见妖怪,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发觉他只是根据我视线的移动方向猜测的。
还挺敏锐。
我摇头,他也没有继续纠缠,摆摆手,就要离开。
“等、等等……”
他的一只脚刚刚滑出一个锐角:“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感到嘴角肌肉在抽动,我已经没有任何留住他的理由了。
“看你挑选了很久,不打算买一把吗?”我指着那一排贝斯,讪讪地问。
他怔了怔,随即露出淡淡苦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真是个没头没尾的回答。
看我一脸莫名其妙,他弯起嘴角,唇边荡漾着好看的笑纹,抬手摘下了帽子:
“因为乐队就要解散,所以再也没有机会演奏了。”
他的笑容明媚中透着绝望。但这些都没有惊到我。
真正令我浑身一紧的,是他的脸。
我认得他。
诸伏景光。
天啊!怎么会是他,难怪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