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想不明白,她不过是小小郡守之女,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引得那么多人要杀她?
不过这些疑问,她没机会问出口,自然也得不到答案。
从沂关郡到奚京,是温梨笙这辈子走过最长最长的路,尽管他们日夜兼程不曾停歇,却还是赶了两个多月之久才到达奚京附近的城池。
当中因为这些异族人不曾来过大梁腹地,还走错了路,往西偏了几百里,温梨笙也因此多喝了两碗药。
他娘的这群蠢货!就凭这脑子还想跟谢潇南对抗,迟早要完。
他们没有进奚京,而是选择了距离奚京隔了百里的柳镇,漫长的赶路终于停下,温梨笙得以好好休息半日,睡醒的时候,洛兰野就站在她面前,目光冰冷。
他开口说话,说的是诺楼语。
温梨笙之前猜测,这个人可能是因为被谢潇南伤得太深了,导致他现在厌恶大梁的一切,哪怕是他明明会说梁语,却仍旧坚持说诺楼语,让身边的人来翻译转达。
“殿下说,他到要看看你和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谢潇南会选择哪个。”
温梨笙这些日子已经给磨得性子平稳很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沉默的盯着他。
他手里拿着一个老旧到泛黄的信封,厚厚地一沓,里面装了很多东西,那应当就是洛兰野口中所说的,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洛兰野又说,若是谢潇南选择秘密,他就会砍掉温梨笙的脑袋,若是选择了温梨笙,就会将信当场烧毁。
说完他又做了推测,说谢潇南大概会选择这个真相,毕竟这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温梨笙心头涌上一阵惧怕,倒不是怕谢潇南的选择,而是见洛兰野这个模样,似乎是已经疯了,她觉得不管谢潇南选择什么都没用,她和这封老旧的信只怕都要毁在洛兰野手中。
外面传来一声叫喊,洛兰野就一下拽起她的胳膊,将她从窄榻上脱下来,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他一脚踹开了门往外走,拖着步法踉跄的温梨笙来到院中。
已是将近十一月,空气中泛着冷意,温梨笙只穿了一层长袜,地上粗粝的石子将她的脚磨得生疼,寒气从四面八方逼来,她抬手挣扎了两下,但洛兰野的力气特别大,将她的胳膊死死的钳住,硬是给拖到了院子中。
挣扎中,她看到了谢潇南。
时隔十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又见到了他。
他披着墨金大氅,头戴雪白玉冠,长发高束,寒风卷着他的发尾,掠过他满是冷意的眉眼,浑身的气势极为骇人,让人有着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跪下的冲动。
这就是大梁的新帝,如今天下的掌权者。
他身边站着的游宗身穿白衣,脸上的胡子刮了个干净,看起来相当风雅,完全没有当初那当土匪的邋遢样。
刚看了两眼,温梨笙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当即没站稳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都传来痛楚,她没忍住皱紧了眉头。
谢潇南黑眸一动,视线从温梨笙身上一掠而过,没有片刻的停留,只看着洛兰野,笑容带着冷漠的讽意:“欢迎来到奚京,洛兰野。”
这句话在洛兰野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好几年前在沂关郡那回与他交手重伤险些丧命,他曾说过这句话,后来谢潇南杀他胞妹,将胞妹的人头抛在他脚下时,也曾说过这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句话成了他的噩梦,谢潇南如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撼动他分毫,洛兰野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便一下又拽着温梨笙,将她给提了起来。
身后的侍女上前来,将温梨笙架住,紧接着洛兰野手中的弯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利刃冰凉无比,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眸中流露出慌乱来。
谢潇南没再看她,抬手点了点洛兰野,双眸似笑非笑:“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洛兰野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谢潇南。
“你都到了这种地方,还让我做选择?”谢潇南语气轻缓,含着浓郁的轻蔑,完全不将洛兰野的威胁放在眼中:“如今这里已经不是大梁,是崇国,是我谢潇南的天下,你在我的地方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你应该知道我手中是什么东西吧?”洛兰野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天下独此一份。”
谢潇南神色依旧平静而冷漠,情绪没有一点波动。
这与洛兰野所计划的不符,他现在的左右手已经确信是对谢潇南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不为所动。
他吹了个口哨,侍从便在旁边准备好的火盆里点上了火,洛兰野道:“我没时间跟你耗,是这女人,还是这些真相,你一句话就好,我的刀磨得很锋利,绝对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让她痛痛快快地下去陪我妹妹。”
正说着,温梨笙身体动了一下,脖子在弯刀上蹭了一下,侧颈立马出现一个血痕,在白皙的脖子上尤其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