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说:“下车之前爪子别乱摸。”
温梨笙应:“哦。”
谢潇南又看了一眼折在温梨笙身上的第三条锦帕,而后闭上眼睛靠着车壁假寐,不再与温梨笙说话。
温梨笙安安静静的吃着,吃了两个半就已经饱了,勉强把第三个吃完之后她是实在吃不下了,又惦记着谢潇南不准她的手乱摸,于是半抬着手靠在座椅上,发出一声吃撑了的叹气。
马车慢慢停下,乔陵在外面道:“少爷,到了。”
谢潇南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梨笙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呜呜咽咽道:“我实在吃不下了,能不能别让我去猪圈。”
谢潇南:“……”
温梨笙提着两个黏糊糊的爪子下了马车,一抬头发现不是到千山书院,而是一座屋宅前。
宅门很是气派,这是当年温浦长被分到沂关郡做郡守的时候皇上赏赐的宅子,只是温浦长喜欢温家老宅那个地段,于是这宅子就一直搁置着,但几年就要翻修一次,而今檐下的牌匾挂上了“谢府”二字。
谢潇南入沂关郡以来,就住在这里。
跨过门槛,穿过有两根大柱子的门堂后,视线就变得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庭院出现在眼前。府中没有侍女,只有四排护卫守在院中各处,还有几个零散的下人,见到谢潇南之后皆低头行礼。
“给她打盆水净手。”谢潇南随口吩咐道。
下人走到温梨笙面前,恭敬道:“姑娘请随小的来。”
温梨笙看着谢潇南穿过庭院往后方走去,然后跟着下人走到了房中稍坐,一盆清水就端了上来,给她洗净了手上的甜水。
她状似随意的问道:“你是跟着世子从奚京来的吗?”
下人一边收拾一边道:“是。”
温梨笙甩了甩手上的水,凑过去小声问:“世子这般天人之姿,在奚京肯定传闻不断吧?有没有京中哪家贵女与他关系很近的?”
下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小的久居府内,并不知外界传闻,姑娘暂坐,小的先行告退。”
说完就端着水出门而去,动作利索极了。
温梨笙觉得无趣,这些人嘴巴太紧了,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的。
她百无聊赖的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的时候,谢潇南便走来,身上换了千山书院同一的雪青色衣裳。
这衣裳的颜色很像朝阳初升时的那缕薄雾,薄雾覆在谢潇南的身上将他的眉眼衬得精致非常,阳光洒下来的时候驱散了他周身的冷冽气息,颇有一股夏日里的勃勃生机。
他站在门边,对温梨笙道:“走吧,勤奋好学的温聪明。”
温梨笙跳下椅子,小跑几步到了谢潇南的身边,笑嘻嘻道:“除了沈嘉清,还是头一次有人夸我聪明。”
谢潇南有些懒散:“你想明白了这是不是夸你。”
温梨笙厚着脸皮道:“我不管,这就是夸我。”
两人一同从谢府出去上了马车,车里的两大箱甜米粽已经被搬下去了,像是添置了新的冰块,整个马车十分凉爽,将暑气隔绝在外。
马车行过几条街,停在千山书院的门口。
前世温梨笙与施冉打了一架之后就被调到了长宁书院,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千山,前段时间沈嘉清在这门口跟别人起冲突,当时光顾着看热闹,也没怎么注意。
千山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坐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门口一块两人高的石像,石像是个满脸胡须的人,左手持著书卷,右手握着长枪,一派威风凛凛的模样。
石像后方有一块长而高的青石,石头上刻着鲜红的四个大字——千山书院。
石头后方几丈之远,则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学府,两扇巨大的门敞开着,赤红的柱子左右而立,雕刻着龙飞凤舞的两行字: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
这便是被誉为北部第一学府的千山书院,建成六十余年,出过不少进士状元,当年温浦长也就读于此。
正赶上下午开课之前,不少人往学府中去,远远看见马车来了就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谢潇南在千山读书也有段时间了,他从不曾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千山学府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位是谢家的世子,但因为他不喜说话,平日里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以至于很多想攀谈的人都望而却步。
见到他的马车都要躲得远远的。
马车停在石像的正前方,许多路过的学生都停下了脚步张望,就见车帘从里面被拉开,然后温梨笙背着小书箱从上面蹦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叹道:“千山书院,好久不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