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垂了眸,眼神复杂地摸过孙女扎着的小鬏鬏:“审时度势,莫强求,不是压抑本性,是为了活得更好啊…”
贺行昭没说话,伸手去接长廊外簌簌飘下的雪花粒儿,看冰落在掌心里,没多久便化了,成了一点点水,若是前世她早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不是,活得便可以轻松些了?
行昭甩甩头,将思绪甩落出去,高声说道:“阿妩知道了!”
又定神望着被冰雪掩埋着的朱瓦飞檐,心头大叹。
这将是一个崭新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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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临安候束手在背,瞧这一室的热热闹闹,再看了眼唱念做作打完,就恢复一脸肃穆的三爷贺现,出声打断。
贺太夫人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男人们先去拜祠堂,知会祖宗先辈一声,不管好赖,贺家三爷总是回来了…”
“我们女人家就去暖阁摆箸布菜,好躲风避凉!”二夫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亲热地挽了大嫂方氏。
方氏瞧了眼太夫人,见老人家正笑呵呵地起了身,行昭与行明忙一左一右地上前去搀,便回挽了二夫人,又扭身温和招呼着三夫人,一行女眷便往东暖阁去。
大家贵族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贺太夫人落了座儿后,女眷们依次坐下。待男人们回来后,隔了屏风,净手漱口,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送走三房一家,行昭搀着贺太夫人走在抄手长廊里,只留了个张妈妈在旁侍候,两列仆从远远地跟在后面,耳畔边只有雪落到青砖地上,细碎的声响。
“阿妩。”贺太夫人沉声唤道,晨间慈爱安和的老太太模样已换成了一副沉敛严穆的样子。
行昭极少见这样的太夫人,一怔,随后恭谨答应着:“是,祖母。”
“今天软硬兼施劝下贺行晓,做得很好。”老人家缓缓说着,瞧了眼小孙女垂下的已显出一点清冽意味的眉眼:“你是我嫡亲孙女,伶俐大气,又喜你个性不像你母亲那样软懦可欺,不像你父亲那样苛刻冷性…我便一直纵着你…却也一直担心你。”
行昭紧抿了唇,前世祖母并没有掰扯开,明白地同她说过这样的话,她有些茫然抬头望着太夫人,不晓得老夫人要说些什么。
小女孩的眼神清澈澄粹,太夫人终是轻轻扯开了笑:“我担心着你,过刚易折,不晓变通。今天六丫头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万姨娘算着日子要在三房面前撕扯开,逼我不得不给你娘下重话,你娘素来惧我,难保不会自己偷偷地伤心难过。”
最后一句里,多少带了些无奈。行昭点点头,见祖母的抹额有些落低了,踮起脚,轻手轻脚地帮着理了理,边柔声说:“我虽变相承认了六妹的衣裳是有问题,却拿孝道去压她,又软和地退了一步让针线房又赔礼又返工…”
太夫人眼含欣慰:“另辟蹊径、口舌伶俐不可贵。难得的是,你肯让一步,没依以前的性子闹起来,还以此将了万氏与六丫头的军。”
行昭弯了嘴角笑一笑,心里有些澎湃,却没说话,晓得太夫人还有话说。
果然太夫人停了步子,摩挲着食指上的绿松石断纹戒指,沉吟半晌才转首说:“三房怨恨临安侯府,却愿意做低俯小。我深恶贺现,也乐意与他演一场其乐融融的戏。”
“老侯爷去的时候,贺现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执意拉着宗族叔伯开了祠堂要分家。现在的贺现却能屈能伸,在湖广三年兢兢业业,政绩评的只是个中,等了半年才等来调令,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行昭眨着眼摇摇头,心里却想总与临安侯府有关系。
太夫人一笑,带了点轻蔑:“因为他闹得沸沸扬扬分出了府!以为能凭己力入阁拜相,出人头地,却不晓得别人以前抬举他捧着他,是因为他姓贺!他老子是煊赫的临安候!”
“所以三叔现在才要做低俯小,同临安侯府重新亲热起来?”行昭思维极快,接着话就回答。
太夫人垂了眸,眼神复杂地摸过孙女扎着的小鬏鬏:“审时度势,莫强求,不是压抑本性,是为了活得更好啊…”
贺行昭没说话,伸手去接长廊外簌簌飘下的雪花粒儿,看冰落在掌心里,没多久便化了,成了一点点水,若是前世她早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不是,活得便可以轻松些了?
行昭甩甩头,将思绪甩落出去,高声说道:“阿妩知道了!”
又定神望着被冰雪掩埋着的朱瓦飞檐,心头大叹。
这将是一个崭新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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