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听着听着,脸色忽然僵住。她心底有些猜测,但不好和鸿钧直说,匆匆聊了几句就扶鸿钧回了他的宫室,她自己则回到了上清殿。
站在内殿门口感受了一会儿,通天心里的惊疑也越来越重。内室确实有她的气息,但绝对不是她走之前留下来的,更不是鸿钧以为的东皇钟发出的气息。
因为东皇钟她始终随身携带,内室摆的那个不过是她研究东皇钟时鼓捣出的样品。鸿钧隔着结界并未细看,可她自己哪会不清楚哪个是真的东皇钟。
那,内室中的上清之气,是谁留下的呢?总归,不会是她自己。
通天定了定心神,解开内室的结界,踏入内室时迎面就感受到了清冽而纯粹的上清之气,与她自己的别无一致。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了和元始闹出乌龙的那一夜,她在迷蒙之中做的怪梦。不一样的昆仑,需要翻墙才能进去的紫霄宫,老树下枯坐的白衣人……
“会是……您吗?”
通天有些失神,除了那一位,她没有其他的猜想,可正因为是那一位,她又觉得完全没可能。
世界上不会有天生就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洪荒更不会有两个跟脚一样的神灵,除非……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通天心乱如麻,她并非恐惧,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位,思来想去后觉得太过怪异。一向舒适惬意的寝宫也叫她坐立不安,索性还是出了这上清殿,吃喝歇息都在三清宫中,大有一副不回自己窝中的架势。
正巧元始在人族收了十一个徒弟之后,再也没遇到与他有师徒缘分的,又想起许久不曾回山,他难免惦记着通天和弟子们,因此便动身回山。
他回到昆仑时,一进山就习惯性地感知通天在何处,彼时她正在后山角落的一个凉亭里沉睡。元始一走近凉亭,就闻到一股酒味,他拿起桌上的酒坛细看,还是老子酿的最烈的酒。
寻常人喝下去当真能大梦三生,金灵已经是大罗金仙且接近准圣的修为,有一回多喝了一杯,睡了一月才醒过来。通天是圣人,这酒的效果在她这里自然要打个折扣,饶是如此,一大坛下去也能让她睡上几日了。
元始无端的有些气闷,他知道通天不是贪杯的人,喝酒向来都是小酌几口,怡情而已,不求一醉。怎么这回从人间回来,却变了性情。
他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手里的动作的没停,掐算着通天这些年的经历,想知道她是否受了打击,或是有何不快。
奈何他和通天的修为不相上下,只不过精通的术法不同,掐算到的不过是平常小事,无从得知她为何在此暴饮烈酒又陷入沉睡。
通天这幅模样,元始也放心不下,索性收拾了这凉亭,化出个座椅在一旁陪着。到午夜时分,小亭中的上清之气忽然浓郁起来,元始以为是通天快要醒来,心中终于放松了下来。
只是他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通天清醒,正打算闭目休息时,通天却忽然坐起,眼中满是迷茫和不安。
这一幕对元始来说并不陌生,早年间通天被鸿钧丢入混沌珠中磨炼,刚开始总是满身伤痕地被丢出来,他照顾通天养伤的时日里,她做了噩梦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元始赶忙坐到她身边,想让她看见熟悉之人安心下来,没想到通天似乎是怕得紧,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得格外紧。
这一举动属实让元始有一瞬间是愣住的,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和通天之间的氛围就有些奇怪,而后两人先后出山,几年不曾相见,连书信往来中都透着些生疏。
怀里的人是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元始紧张得连手脚都忘了该怎么动作,僵着身子不敢动。还是在感受到通天的身子有些颤抖时,才反应过来,揽上她的后背轻轻地安抚她。
这样的时光对元始来说,漫长而又短暂。晨光熹微之时,一股清风打着旋吹入凉亭,通天终于有了动作,从元始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眸中有几分决绝。
“元始,我想,我该向你坦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