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得到了允许,被开启了封禁,修长的手指接过竹简,徐徐打开,专注而珍惜。
这并不正常。
君罔极:“谁让你,不能看?”
一旁的少女影花说:“是我们少教主。少教主待公子极好,如珠如宝,只是太过小心翼翼。”
温泅雪垂眸看着竹简上的字:“元天哥哥待我,一直很好。”
君罔极看到放得很近的棋盘。
温泅雪:“元天哥哥说下棋伤神。”
君罔极淡淡地说:“你想下吗?”
温泅雪顿了一下,很轻地点了下头,眼里有矜持的期待。
于是他们开始下棋。
影花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在一旁给他们煮茶。
君罔极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的马车。
车里有世间无数至宝。
但,珍藏的古籍字画无数,温泅雪不能看,只能听人读给他,因为元天担心他的眼睛。
有价值连城的金石制造的棋盘,温泅雪却不可以用,因为元天觉得下棋伤神。
车内甚至还有声音婉转性情温雅,让人听声音便觉得绝色的侍女,但白纱之下却是一张毁容的彻底的脸。
因为那个人不允许。
君罔极没有见过那个元天,却已经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以后,你做任何事,都只问你自己怎么想,你是你自己的,不是元天的。”
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元天神君是如何怒不可遏,却又只能生生忍住的。
温泅雪听到这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元天神君感到欣慰:“你看,你怎么蛊惑,他都不会听信三言两语的挑拨。”
“我待他才是最好的,我才是最爱他的人。”
马车内,温泅雪落下一子,幽静的面容如夜里静水流深的湖泊,平静无波说:“如果,我不小心生病了,你生我的气吗?责备我吗?”
君罔极眼底淡漠,清澈认真:“不会,病不是小心就可以不生的。为什么责备?会担心,你是不是难受,做让你好受一些的事,照顾你,让你早些好。尽力让你开心一些,开心,病会好得快。”
方才温泅雪发病,他就是这样做的。
往日温泅雪发病了,要疯好几天,从没有这么短时间清醒下来。
温泅雪静静望着君罔极,眼波潋滟静谧,像烟雨将来,无措抿唇:“如果我没有照顾好这具身体,是会被责备责罚的。元天哥哥会很生气,责问我为什么不小心。”
君罔极:“……”
人的身体意志本该是自己的,但温泅雪的不是,他仿佛一具占了别人身躯的游魂,一个自己身体的侍从。
就算是养的猫狗,如果贪玩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主人第一时间也只会心疼,嘘寒问暖。
会被责罚的只有侍从,因为没有遵照主人的命令照顾好主人在意的东西。
温泅雪轻轻地说:“我不是我自己的,我是元天哥哥的,是所有元天哥哥派来管束照顾我的人的,唯独不是属于自己的。”
君罔极眼眸清锐:“以后,你都是你自己的。这不是为你好,不要听他的,不要信他,也不要在意他。他是错的。”
温泅雪安静望着君罔极,眼泪滚落下来,他无措地垂眸眨了下眼,想要将眼底的潮湿按下去。
他没有说一个字,表情也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