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可劈山斩海的剑便如一枝枯枝一般,被轻轻地捏住,然后折断了。
剑乃是本命之剑,剑断之时,毅恒便吐血倒地。
折断的剑尖飞出去,刺穿了吕杨的心脏,瞬间碎了他的妖丹。
一瞬杀两人。
桓真站在门口,从方才起心就一直提着,到这一刻面无血色,闭了闭眼。
温泅雪静静望着眼前的惨状。
望着案后一手护着画然,只用两根手指就连杀两人,第一次露
出真容的那位君上。
世间最浓稠阴暗的黑和最苍白虚无的白构成了那个人。
他的眉毛又黑又长,眼睛也是细长的,嘴唇又薄又长,鼻梁挺拔而细长,骨相却一种最为疏阔又最为凉薄的成年男子的英俊。
他当然是俊美的,是危险诡谲,毫无异议的病态的美学。
那薄唇上翘着,整张脸却沉定不动,愉快又冷静。
哪里有半点醉意?
毫无疑问,吕杨和毅恒的刺杀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他们替换的酒对这个人无效。
“呵,两个虫子。”成年男子阴冷低沉的声音,掺杂着说不出的愉悦和冰冷说出。
他这样说着,那灰色的闪耀着阴暗危险光泽的眼睛注视的尽头,却是门口静静望来的温泅雪。
吕杨妖丹碎了的那一刻就死了。
本命剑折断的毅恒却还有一口气。
他嗬嗬笑着,眼神如鬼火诅咒一样瞪着那位邪魔君上,一张嘴鲜血和内脏碎片便溢出:“他不是你师尊,你师尊若在世必杀你!不然你怎么会在九幽山?哈哈哈……自欺欺人……”
邪魔君上愉悦微扬的唇角弧度平复了。
那张脸无喜无悲,百无聊赖,几乎陷入空白静止。
“你的话太多了。”
他抬起手指,轻轻握紧,下一瞬,毅恒整个人如同一张被缓缓揉皱蜷成一团的废纸,毫无人形。
桓真失神直直望去,眉头紧蹙,冷汗打湿了那张秀美的脸,脆弱得如同浸湿的白纸。
温泅雪望着那血腥残暴的画面,静静一瞬不瞬望着。
邪魔也望着他,那张脸没有任何残忍的痕迹,甚至无辜、厌世,像一个沉疴在身的久病之人。
呢喃着:“胡说,师尊说了,他选我。他永远都站在我这边。无论我做什么师尊都理解我。”
说着,他缓缓蹙眉,征询地望向一旁被他的手臂揽着的画然,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祈怜,轻声:“我是为了师尊才杀他们的,他们想杀师尊,师尊别讨厌我。”
他眉眼的祈怜是真挚的,那声音却轻忽走神,并不多么紧张,好像并不真的示弱。
画然:“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我而生气动怒。无论你做任何事,都是因为我,任何人都可以怪你,唯独我不可以。唯独我不会伤你。”
邪魔的眼里真挚而动容,第一次显露清澈的属于人性的安全。
他握着画然抚向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垂敛了眉眼。
像被安抚了的深潭里暴虐的恶龙。
那恶龙微微偏头,自然垂敛的眼眸半阖放空,极致的邪恶暴虐,极致的病态无辜。
和门口温泅雪静静的无喜无悲的眼神恍惚在一条线上。
杀人的时候,叫师尊的时候,他都在看着,唯独不经心的祈怜,避开了温泅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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