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安静听他说完,疑问道:“那位难道不会生气吗?”
彦炽:“那位邪……从没有因为长相而杀人。恐怕对方也已经渐渐忘记师尊的音容笑貌,毕竟时隔三百年才想到转世一说。而且,谁也不知道仙尊转世之后的样子,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那三百年里,说不定仙尊都转世三次了,脸也换了三张。”
温泅雪:“多谢。”
彦炽侧首看了他一眼:“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跟你交代过这些吗?总不会是被人打晕了骗过来的,连自己是不是被换了脸都不知道。”
温泅雪抿唇,眉眼清灵,是一张仿佛被人按在床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纯然无措的脸:“掌门的孙子被上面选中了,掌门找到了我来替代。我是孤儿,受了宗门养育之恩,自然要报偿。掌门的孙子也是被人拿来临时顶替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又怎么会跟我讲这些。”
彦炽冷笑了一下,道:“那你不会有事的,只要听从桓真的话。”
温泅雪:“为什么?”
彦炽:“桓真不是告诉你了吗?在这里,这些人死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被认定绝不是仙尊转世,一种是刺杀。你既然是来顶包的,自然不可能刺杀,乖乖听话被圈养,也能和桓真一样活个四五百年不在话下。”
说完,彦炽转身离开,没有再继续这百年一次,滑稽讽刺的预备役道侣见面会。
温泅雪目送他离开,感觉到彦炽身上的消沉抑郁。
这里每个人都神情各异,各有各的心事,但没有一个人有彦炽那样像心头压着什么重物似的晦暗。
温泅雪的视线一一在每一张脸上经过,忽然蹙了眉。
他重新挨个数了一遍,数的过程中又将每个人的脸看清。
“没有错,除了离开的彦炽,这里是十一个人。”
人都齐了。
但是,温泅雪却只看到两个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人。
一个是桓真,一个是叫画然的人。
温泅雪疑惑的是,他第一天来昆仑虚,在去那座刑天殿的路上,分明还见到了一位目中无人的师兄,对方的脸和自己生得一样。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三张和自己相同的脸,现在却只有两张。
问题来了。
如果他那日见到的人是画然,画然和他是同期,画然难道和他一样提前来了,只是温泅雪这几日都没有碰到对方?
那为什么曾管事让温泅雪对同期的画然行礼,叫师兄?
如果画然的确是今日才到的同期,那日温泅雪见到的师兄另有其人。
那今日师兄不在这里,难道因为对方就是那个被桔昆挖了眼睛的刺客?
这个疑问很容易解开,只需要去问一问桓真就好。
温泅雪抬眼望去,却看到桓真和画然都不在这里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泅雪很在意。
尤其想到方才彦炽告诉他的话,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仙尊是何样子,这些人都是凭借的画像更改的面容。
但为什么却又有两张(或者三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三个人的脸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人互相之间也各有不同,反而无比正常。
温泅雪是人修,并没有改变样貌的本事。
这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温泅雪直觉这里面的违和感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尤其是,桓真漏嘴说了一句他成功从君上那里救了一个人,却绝口不提被救的人是谁。
忽然,温泅雪想起一件事。
小谙曾经说过,他是因为打扫书房的时候出神看了一眼仙尊的画像,因此被君上挖了眼睛。
君上曾经是仙尊的弟子,自然知道仙尊的真容,他手里的画像也绝对是最接近仙尊本人的。
那么,只要让小谙确认一下自己的脸和书房那张画像的区别,就能知道他的怀疑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