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见过表婶,他知道的。表婶后来有碎碎念,提起过舒梨。
但是还钱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你帮我还了钱?”
面对边寂突然认真的表情,舒梨反而悠闲地晃了晃裙下的腿,笑着看他:“看来你不知道呀。”
“你要是知道,会不会觉得欠我,要再还我?”
没等边寂回答,她又说:“不过那时你也没机会了,我都出国了。”
语气之中暗暗藏着她自己都未发觉的可惜和怅然。
五年前短暂相逢,却成了心口的一道疤。
早以为不痛不痒没有感觉,但其实,还是会隐隐作痛。
舒梨继而转头看车窗外,那些不熟悉的风景一一掠过眼前,她安静着,没有再跟边寂说话。
边寂也在沉默。
他们的沉默是不一样的,可又好像都是一样的。
都是在为那些过去的、无迹可寻的、又因命运的安排而逐渐清晰的事而陷入自己的沉默。
·
没多久,车在老城区的巷道前边停下。
虞茵的家在巷子最深处,车开不进去。
舒梨跟着边寂下车,往巷子里面走。
有些年岁的砖墙已经划出一道道蜿蜒裂痕,不知名的杂草墙底边缘丛生。
一间一间砖房,灰尘和蜘蛛网都能瞧得见踪迹。
舒梨跟在边寂身后,发觉他的步伐很有方向性,似乎不用找,就知道要去的目的地在哪。
“你知道她家怎么走?”舒梨跟上一步,走在边寂身侧,好奇地问。
边寂似乎还陷在适才的情绪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只轻轻应一声,算作回答。
舒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他奇奇怪怪。
几步之后,边寂停住脚步。
前方尽头,一间二层水泥民房,简陋,但新。
看起来才刚盖不久。
房前有个小院子,天气好,院子里在晒红薯片。橙黄橙黄的红薯片,似乎是这个灰沉沉的院子里唯一的色彩。
“她就住这。”边寂半阖着眸看舒梨,终于对她有了一丝微笑,“今天学校没上课,她应该在家。”
“你怎么都知道?”
舒梨终究是按捺不住问边寂,她真的疑惑,为什么边寂什么都知道。
边寂眸色深幽,没有回答,只说:“走吧,去敲门。”
而这时候,大约是房子里的人听见外面有声响,好奇过来开门。
十八岁的女孩有些瘦,放假在家,身上还是穿着校服。
这一次再见面,她眼里有满满的错愕和怔愣。
而舒梨,也没再见到她那古怪打量的眼神。
两人相视很久。
最后还是女孩怯生生地从房子里走出来,走到他们面前。
然后她陌生又熟悉地冲边寂小声喊了一句:“边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