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好奇,又带着钦佩。
李含章有所觉察,偏头:“为何这样看着本宫?”
董二嘿嘿笑答:“除了将军之外,只有您,稳当地骑过那青骓。”
李含章闻言,小山眉一挑。
“这是何意?”她奇道,“那马儿不让人骑吗?”
董二咂嘴:“它野得很,谁也不让骑!”
他虽在上京当值,却没丢掉西北人的率真和洒脱,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当初刚救下它时,它瘦得皮包骨头,还生了血汗,差点被犬戎宰了。”
李含章没制止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将军那时还是个十五六的新兵蛋子,但一身犟骨头和现在没啥差别。他领了罚,才得允将它养着,每日刷它喂它三四回,竟将它养好了。”
“这青骓康复之后,就认将军一个,其他人谁也不理。想来这会儿,也是那青骓不肯在马槽里乖乖吃草,将军才给他带到绿营牧场来的。”
言及此,董二慨叹道:“这人跟人啊,确实是不一样。我比将军更早从军,可将军都成了将军、青骓也成了好马,我却还在这儿看草场。”
这话说完,他才感觉自己说多了,挠了挠头,瞄了一眼李含章。
李含章神情宁静,若有所思。
远方的梁铮与青骓动作起伏不大,在她视野中宛如停顿。
少年时的梁铮,会是什么模样?
难以想象,但除了倔,应当也是温柔的。
正如和耳背的老妇说话一样,照料病马也需要耐心与毅力。
兴许,这个粗野又桀骜的男人所拥有的,不止是山一般宽阔的肩膀。
他本身就是山,背阴的一面暴露在外。
而在不经意间,她正向那朝阳的另一面缓缓走去。
李含章良久没有接话。
她只是站立着,凝望远方的一人一马。
董二不明就里,有些汗颜。
对玉清长公主娇纵跋扈、阴晴不定的传说,他有所耳闻,此刻更不知自己是否哪里说错了话、触怒了李含章,才叫人久久不语。
他忽然感觉脖颈凉飕飕的。
好像马上就会头掉。
“那个,长公主……”
董二挠头,已半挪开那条瘸了的腿,试图开溜。
“草民还有要务在身……”
李含章视线未转,袖手独立。
“嗯,你退下吧。”她轻软地应,“本宫自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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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梁铮才牵着青骓回来,走出大门时,顺道向董二作了别。
青骓似乎没有吃饱,摇尾巴的动作不满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