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春青正和自家的大儿子李大仁在屋里商量着过冬粮食的问题,却不想一声大嘴巴传入耳,就飞奔而出很是激动。
这一幕直接让李大仁看傻眼,摸着后脑勺完全不知道这是啥情况。见人重新进屋之后,便好奇地开口询问道,“娘,是谁呀?”
刚刚跑出去还一脸激动的孙春青,此刻却高冷的不得了,说话也酸辣吧唧不好听,“还能是谁,是你们亲姨母上门要饭了,去,麻溜地倒壶过夜茶来!”
话音一落,便见云竹兰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瞧屋里有人便礼貌性地微笑,然后也不等孙春青招呼,直接找了一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李大仁迷糊,自家娘只有兄弟没姐妹,那亲姨母从何而来?客人在场李大仁不好细问,便出堂屋准备去沏茶去。
不得不说,今天娘有些奇怪。他们家茶叶都是留着招待贵客,完全舍不得喝一口。如此,何来过夜茶的说法?
不懂话中话,李大仁便老老实实烧热水。
孙春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下巴朝天地询问道,“说吧,小妖精,你这些年不找我,是怎么特别想我?”
见老闺蜜还在为这些年没找到她而生气,云竹兰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嘴里不客气地损道,“大嘴巴,你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还一副孩子气。”
何为闺蜜,那就是能在闺蜜面前做真实自己。
孙春青咬牙切齿那是一个委屈,随即开口不客气地说道,“我当婆婆咋了,我当婆婆就不是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小妖精,没想到你这么负心,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这么多年都不搭理我,你知道我难受了多少年吗?你一句我当婆婆了,就不让我孩子气,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说的激动之处,那泪水瞬间就流了下来。孙春青原本是个要强的女人,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却唯独在闺蜜面前是个例外。
加上年纪大了,心里有事搁着也难受。
云竹兰赶忙掏出干净的手帕,很是无奈地帮起擦掉眼泪,“大嘴巴,这些年和你断绝关系,是我的错,我给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
老皮下混浊的眼珠子,此刻犹如被泪洗刷干净。孙春青看着云竹兰,点了点头,“原谅,能不原谅,再不原谅我都钻土了。”
都老了,没有少女稚嫩的皮肤,白发也在黑发之中冒了出来说不出的刺眼,也穿上只有老太婆才会穿的灰色衣服。
不得不说,岁月无情。
云竹兰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感慨万千,“你才三十多岁还年轻,说啥钻土这种糊涂话,你儿孙满堂正是享福的时候。”
此话并没有安慰到孙春青,她缓缓抬眼看向门外的天空,似回忆一般开口轻声说道,“还年轻啥,咱们一起长大的姐妹们走了一大半。荷丫没成亲,就莫名其妙地死在家里。傻丫倒是嫁了人,这好日子没过两天,便被她命硬的男人给克死了,连大夫都说她身体健康没啥问题。翠丫婆家想要孙子让她一个劲生,结果一年一个就这样把自己生死了。和咱们一样岁数的姐妹,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结果没享受两天好福气,不是饿死,就是冷死,还有一些得了连大夫都看不懂的绝症死了。这荒年啊,真他娘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闻言,云竹兰也沉默了。
古代的女人命运多舛,特别是这穷人家的女人,能活到寿终正寝那是天大的福气,要么各种原因莫名其妙地早逝,要么活到三四十岁就嗝屁了。在加上现在又逢荒年,没粮没钱,像他们这种当婆婆的女人基本半只脚踏进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