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罢,这才松下神来继续往前走。
到得正厅,赵太公引众人入了座,沏了茶,屏退了下人,这时才肯同楚南栀细说道:
“对于小儿失踪一事,不知楚娘子有何高见?”
“小郎君无故失踪,的确有些离奇。”
楚南栀苦口婆心的费了这许多唇舌,嗓子都快冒烟了,急得赶紧吞了口滚烫的茶水,想到胡县令之前的猜疑,此时也毫不避讳的直接发问道:
“民妇听说太公置下这份家业前,曾也走南闯北经历过不少艰险,不知太公记忆中可曾与人结下过私怨?”
调查案情,有时难免会触及些让人避讳的东西。
但若畏首畏尾,处处难以启齿,必然得不到自己想获得的讯息。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用最平缓的语言去触及他人内心。
“私怨?”
赵太公深吸一口气,一时思绪萦绕,开始回想起过往的经历。
一旁的继室却是不假思索,语气笃定的答道:
“我家主君向来心善,慈悲心肠在整个芦堰港是出了名的,哪会与人结下什么私怨,这位楚娘子实在多虑了,查案就该问些与我儿失踪相关的问题,这般旁敲侧击的是何道理?”
说罢竟娇滴滴的掩面哭泣了起来,痛哭流涕的抽泣道:
“我儿失踪多日,至今音讯全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场中人还有闲情逸致来询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哪里有半分为民请命的样子。”
赵太公本就念子心切,见自己心爱之人又被惹得这般伤心,一时也是又气又恼,只得压着火气先去宽慰妇人。
趁着赵太公宽慰娘子的间隙,胡县令不由眼前一亮,立刻偷偷的凑到楚南栀耳边低语道:
“我看不如就学着老匹夫咬定这个理不放。”
随后迫不及待的同孙县丞使了个眼色。
孙县丞心领神会,话术随之侃侃而来:
“要说令郎失踪一案颇为离奇,一个大活人在人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如若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为之,哪还有别的可能。”
听到这话,赵太公却是马上不依从了:“简直一派胡言,老朽府中护院上百,即便是有人胆敢生此邪念,入了这深宅大院之内,又岂是轻而易举可以全身而退的。”
见赵老太公被孙县丞一番话气得恼羞成怒,楚南栀险些失声笑了出来。
小四宝则直接“嘻嘻”笑出了声。
这小家伙鬼头鬼脑聪明得紧,方才在府外就听到大家因为匪寇劫掠之辞争论不休,这时老太公又开始信誓旦旦的相信府中护院能力。
别有用心之人都完不成的事,几个小毛贼又如何能做到呢。
想着这些,四宝不自禁的将小脑袋凑到楚南栀跟前低语道:“这位赵爷爷是不是在耍赖?”
楚南栀冲着小四宝轻“嘘”了声,摇头示意她闭上小嘴。
赵太公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失,也不再去讨论是盗匪还是仇敌所为,刻意将话题转开,指着身旁的妇人道:
“方才一时心急,竟然忘了与楚娘子引荐,这是内人于氏,正如内人所说,老朽这一生光明磊落,并无什么宿敌。”
言语中对内人的介绍尽显亲切。
再想了想,他眸光幽深的视向楚南栀,刻意补充道:
“事关小儿性命,老朽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楚南栀沉思着点了点头。
瞧他老脸真诚,并无讳莫如深之嫌。
而县令与他各执一词,一边将嫌疑引向匪寇是为了施压,另一边又将嫌疑引向仇敌不过是为了推卸责任罢了。
但无论偏向于哪边,楚南栀都渐渐意识到,这桩案子都已经被所有人引向了同一个方向:
失踪,而不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