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微微发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去问问。”
问谁?当然是问徐淳了。
方元芷找了宅子里极少露面的仆人,面容严肃地说:“我要见徐淳,立刻,马上,有急事!”
不到一个时辰,徐淳赶了过来。
阳光下,长身玉立的青年大步走来,他的灰色衣衫依旧像往常一样整洁干净,连个褶子都没有,只是眉目间难掩疲惫。
想来圣驾私服出巡江南又失踪,江南官场和权贵,保护圣驾过来的随行人员们都得喝一壶吧?
方元芷想到他也才二十多岁,许多人这个年纪还在寒窗苦读为考举、考进士而努力,他却已经挑了家族的大梁,南奔北跑,官场、生意场乃至江湖都要涉足,随时都准备像两个兄长一样年纪轻轻丢了性命。
方元芷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微微低头,不想让徐淳看到自己的失态。
她只是有些心疼这个沉默寡语的青年。
徐淳看到了方元芷的情绪变化。他的手抬到半空,又生生停住,放了下去。
“什么事?”
“他要见你。”方元芷抬头看离她几步远的徐淳,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彷佛刚被水洗过,湿润又清澈,干净又带着些许依赖。
徐淳心头猛跳。他不敢多看这双眼睛,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冬青树。
他见过独立、勇敢乃至嚣张的她,却没见过这样柔弱的她。
略微平静了一下心绪,徐淳才道:“他应该见的人不是我。这事我来安排,你不用管了,好好养伤就是。以后别再见他了。”
方元芷点点头,又说:“怀山他们淘气惯了,有些过火,你别往心里去。”
徐淳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后又一收,只道:“没事。”
方元芷无语,见他没什么话说,还是走了。
又过了几天,方元芷身上的伤基本都结了痂。
徐淳来找方元芷:“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结了痂,过几天就完全好了。你的呢?”
“没事。”
徐淳蹙眉,欲言又止。
方元芷也不催他。
“他非要见你。只肯跟你谈。”
方元芷点头:“我去见他。”
“他若再想伤你,你直接走开就是,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方元芷笑得如春花绽放:“估计不会了。”
徐淳这种大包大揽的态度取悦了方元芷。
纵然他故意疏远她,纵然她知道他很忙碌,她还是喜欢依赖他。
她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谁让他非要跳到洪水里,跳到她心里呢?
她偏就赖上他了!
她心情雀跃地去见了朱见深,老老实实行了礼,笑容款款:“住得可还习惯?可见过瘦马了?”
朱见深坐得端正,一股帝王气派自然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