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季松亭那端没说话,而是空了两秒,像是在犹豫什么。
季言礼也不急,手机开了免提丢在桌面上,把林洋快放到自己面前的杯子推远了点,静静等着。
默了片刻,听筒那侧的人终于出声:“言礼,是你让段浩查我们家账?”
季言礼知道季松亭一定会问。
他淡淡应了一声,没做过多的解释。
虽然季松亭近几年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但最近发生了什么,有些动作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看季言礼承认,他也没再多说,嘱咐了两句季言礼在外要多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小时候掏心掏肺,对他好过的侄子,现在怀疑到自己头上,还是有些伤人,所以季松亭不想多说,季言礼也可以理解。
电话挂断,林洋转头看了季言礼一眼。
桌上的酒瓶空掉了三四个。
林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酒杯,他不记得自己有喝过这么多。
季言礼一直没说话,盯着远处的驻唱台。
林洋直觉季言礼情绪不太对,试探着收了杯子劝他:“赶快回去睡觉吧,大晚上喝这么多你也不怕回去吐。”
林洋拍了拍季言礼的手臂,被他抬了下手躲开。
“等会儿。”季言礼语调没什么起伏。
他单手支着侧脑,另一手点在被随手扔在一侧的烟盒上。
材质微有些软的烟盒,因手指的轻敲,已然凹下去了一块。
林洋看他一眼,既不知道这脏辫歌手的歌有什么好听的,也不确定季言礼这“等会儿”是等的什么。
他侧歪着身子往季言礼身边凑了凑,插科打诨:“怎么,这酒馆要是通宵营业,你准备在这儿听一夜?”
“等什么一会儿,”林洋纳闷,“你等什么呢?”
右手两指间夹的烟被点燃,猩红的烟尾在此时昏暗的酒馆里明明灭灭,并不显眼。
季言礼两指压在还在燃着的烟尾处,轻搓了一下。
两秒后低低地笑了声,语调颇为调侃:“你不是说,你是她的话也不会相信我吗?”
季言礼这个年纪和身份,早就过了幼稚的年纪。
但莫名的,这次他想等等,给沈卿一晚上的时间,看她会不会真的背着他拿走文件。
季言礼偏头,看到斜前方琉璃窗上的彩绘。
鹅黄色的图腾,周围一圈橙红色的复杂花纹,颜色饱和度太高,看得人眼睛疼。
就一晚上,明早回去,看看她和文件还在不在
酒馆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沈卿八点多从酒馆出来,不到九点便到了季家在日内瓦的别墅。
独栋院落,面积大得院子前有喷泉,院子后还有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
最中间的四层别墅再往左,连着有三栋低矮的房子。
沈卿站在院子前的喷泉旁,往那处扫了眼,很轻易地就辨认出余曼说的那栋放文件的房子。
最西面的那个两层小楼,侧墙爬满了爬山虎,一楼最中间的铁门用的是密码锁。
大概是院落外的安保实在是太多,这楼的门前并没有人把手。
沈卿低头,左手抬起,捂在眼睛上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她手放下,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变了。
没有任何耽搁,沈卿往西面的那栋楼走过去。
没有人看门,手里又有密码,沈卿很容易地便在一楼东侧的书房找到那份文件。
包了牛皮纸袋,放在保险箱里。
沈卿把文件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时,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