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点疼,”云容面容舒展着,面容尚且稚嫩,在小姑娘面前装起大人模样,“喝了药会好得很快的。”
面前的小姑娘却低下了头去,她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自然知晓云容的话掺了多少水分。
“是我的错,”她小声啜泣着,云容伸手去拉她,茹清不推拒但也不敢用力,轻柔地反握住她柔软的指尖,自责着向她道歉,“如果不是我拿了那枚铜钱,你就不会受伤了。”
辛云容还不知道有这事,他们都没告诉她阿馥原来是这样才破了阵,听了她的话,她半晌也才反应过来,茹清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像是要将眼泪都落尽,才能将自己的懊悔尽数倒出:“阿馥只说,说要捉弄一下你们,我不知道……她没和我说过会闹这么大……”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原来朱绿说的没错,为什么江陵园中只有她的头发是完好的,为什么只有她听到了女鬼的声音,为什么从头到尾,她都被被掺和进来。
但又或许,放过她只是因为她们拥有共同的胎记,拥有被厌恶的一生。
云容放缓了声音问她:“阿馥同你说了什么?”
茹清哽咽着,眼底惶恐不安:“她说只要我替她做这件事,她就可以去掉我脸上的胎记……”
“我真的不知道……”她眼眶里的泪珠大颗掉落,满是悔恨,“辛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云容用指腹擦拭掉她的眼泪,面前的茹清和阿馥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只不过一个早已死去,一个拼命活着,她摸着比同龄人更为细瘦的手腕,又忆起她遭排挤的一幕,安慰的话只觉得苍白无力。
“何班主……是你亲舅?”
茹清用袖子擦干眼泪,用力点头。
‘他平日可是克扣你的食物?为何……’云容半天没找到形容词,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说起舅舅,茹清还有些怕,她只摇着头:“舅舅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已经很好了,不然,我早就饿死在街头。”
辛云容也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她让茹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木梳,桌上还放着女伶们感谢她送来的一些胭脂水粉,她搁在床边,让茹清自己端着铜镜,云容替她梳了如今小姑娘们流行的垂髻,茹清还不习惯将脸庞全部露出的模样,弓着背低着头不敢看镜子。
云容抬起她的下巴,正视着面前的铜镜:“脸上有胎记不丢脸,嘴长别人身上,但日子是自己过的。”
茹清似懂非懂的,云容将磨好的细粉涂抹在她的脸庞上,红色的胎记印似乎淡了不少,瞄了眉,任谁瞧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认不出来这是之前唯唯诺诺不敢抬头见人的茹清。
“瞧,多漂亮的小娘子。”铜镜中的云容笑了起来,茹清怔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处理好了江陵园,慎乐道长也同孟鸿卓告别回观,几人道了别后他特意租了辆马车回观,刚开始只让云容坐在上头,她身体正是虚的时候,需要休息。
云容一个人坐马车闷,看不得他们三个人苦行僧般走路,将三人都喊上了马车,虽然空间不大,但也可以坐着喝杯茶,一路上云容又忍不住嘴馋,买这买那,所幸孟鸿卓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什么都满足于她,等到几人大包小包回观,好像回娘家似的踏了进去。
先是拜见了观主,他们才回到各自的房间中,此次下山虽说没第一回那般劳累,但也惊险万分,云容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她本就体虚,又怀了孕,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连孟鸿卓来了都不知道。
他只站在床边凝视了她一会儿,把了她的脉,见她睡得香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走到观主面前盘腿坐下,待观主问起云容,他也只说身体康健,只是有些贫血体虚。
“安稳便好,”观主又翻过一页手中的古籍,眉头紧锁着似是被难题困扰,“你表妹三魄不稳,本应活不过十六岁……如今怀有鬼胎,我竟有些看不透了。”
孟鸿卓坐立难安,他上回下山并非什么经过,只因观主的卦象匆匆赶去,欲带她上观寻求活命法子,如今虽好好活着,但却透着古怪,心中惶惶,却也无计可施。
鬼蜮——
山水屏风内,男子解开衣带,脱下青衫长袍,他的身躯挺拔修长,看似白玉的身体微微一动便能看到薄而紧实的肌肉,他踏入透着寒气的浴池,双目微睐,苍白的唇瓣慢慢恢复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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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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