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俞济和才英将那几棵种着山栀子树的地方挖出个大洞出来,但不管挖得再深,他们也并没有发现类似棺材之类的东西存在。
同样也没有尸骨。
这就奇怪了。
山栀子树并未成精,反倒裹挟着一丝鬼气。
深坑里的泥土是湿润的,也难免这山栀子树的根系能长到这么深,偏向那一口水井深深扎根。
才英撑着手臂跳了出去,他回头伸手准备去拉俞济的时候,许是还记着之前给他玩烧火棍的事情并没有搭腔,而是脸色臭臭的自己撑了上来,拍打着掌心的泥巴准备去洗洗。
留了个深坑在那,一时半会儿也没力气填了,两人走回房间后辛云容就给他们把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俞济脸色瞬间好看许多,“谢谢辛师妹。”
云容笑着给他递上筷子,看着师兄在师妹面前变得温和,才英有样学样,面无表情地向云容伸出了手:“谢谢辛师妹。”
辛云容还记挂着他当着酆郸的面拆穿自己肚子叫的事情,鼓着腮帮子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好在才英对事物敏感性不够,他低着头大口吃饭吃得很香,又因从小被教导得严,端正坐好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天大家似乎都累坏了,将山栀子树砍了烧成了灰许是能减减它的煞气,俞济往每间房都撒上了符水,毕竟这鬼气的根源还未曾发现,还是防备一下才好。
云容本想同朱绿一屋,朱绿白日里还好,夜里却怕得不行,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她说出了真相,怕女鬼来找她。
俞济和才英没答应,就是知晓朱绿是隐藏的危险,就更不能让她们住在一起。
在她们的印象里,辛云容不过是个娇弱的小娘子,还怀着孕,是需要被照顾的人。
但是没人去守着又不行。
她们身为男子,又多有不便。
朱绿却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她抱着云容不敢松手,害怕就此被丢下,面对俞济几人,她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可以打地铺,只要让我和你们在一块儿怎样都可以……若是被她发现我一个人,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曾经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她不想再回忆第二遍,朱绿只想好好活着,即使没有头发,至少还有一条命。
几人商量了两句,最后还是决定留一个人陪着她们。
俞济打地铺,为了避嫌,辛云容留了下来和朱绿睡在一块儿。
江陵园房间虽然多,但收拾起来很麻烦,酆郸和才英凑合着一间,好在房间里有两张床,倒也避免了两人同床的尴尬。
云容就住在他们隔壁,若是有什么动静就能听见,也好方便他们赶过去。
才英脱了道袍挂在木架上,他正准备吹灭蜡烛时却瞥见酆郸衣冠齐整坐在圆桌旁,散漫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这副架势很像曾在京中的世家弟子做派,但又多了几分闲适,认真看去,他并未喝下,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像是手握大权的王爷在做坏事之前,把弄着戴在拇指上的玉戒指。
才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道观中的弟子大多性格直爽,只不顾才英又有些不同,他认为自己同酆郸没有熟到可以去干涉对方夜生活的地步,或许他觉少呢,像他的祖父那样,可以在庭院里坐上一夜不眠。
于是他也只是同酆郸提了一句:“那我先睡下了。”
回复他的是被指风熄灭的蜡烛。
室内恢复了黑暗,躺在床上的才英闭眼心想:这人能处。
在黑夜里,华服青年如一座雕塑支起下颌,眼眸冷淡,聆听着另一间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