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昭觉得有趣,微微回头,抬起眼睑看向少年,笑着问:“怎么?你不怪我了?”
“不不不……”
颜胥飞快摆手,耳根微红,焦急地解释道:“我、我没有怪过您,之前闹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我也只是……害怕您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他嗓音转低,隔着门板,语气莫名沉闷:“不是说责怪,只是这未免……太不光彩,太不正道了。”
是啊。
她从来,都不算一个正道。
能入灵墟宗,都是阴差阳错,她这样的人,或许更适合站在那凡间的朝堂上,面对着波云诡谲的朝堂施展权谋,和她那公主母亲一样。
她年幼时,母亲曾告诉她:“昭儿,能踏着无数尸骸、坐在那个位置的上位者,从来没有真正的光彩之辈,你不要太天真了。”
师昭很讨厌自己的母亲,自私、薄情、极端、贪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推出去。
可终究。
她成了和母亲一样的人。
母亲牺牲的是女儿,她牺牲的是爱人。
可最开始的师昭,明明只是想变强而已啊,只要能有尊严地活下去,她就别无所求。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不能回头了?
不知道。
师昭说不上来,也许是她差点喜欢上巫羲,而巫羲却只是把她当玩物时;也许是殷离羞辱针对她,让她意识到不可能靠魔神宠爱活一辈子时;又或许是姐姐和清言的无数次怀疑,让她不得不用更决绝的方式斩断一切。
不过,师昭并不想去探寻这些因果了,毫无意义。
师昭笑了笑,垂眸低声说:“是啊,那样的人不太光彩,所以阿胥今后要做一个光彩坦荡的正道弟子啊。”
颜胥摸着脑袋,满眼炽热地望着师昭,师昭以为这少年要说出什么话来,却见他抬起一双黑眸,坚定而缓慢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会努力问心无愧,守着灵墟宗,直到永远。”说着又挠头,“虽然……呃,我才金丹。”
师昭忍俊不禁,“金丹期怎么了?也很优秀啊。”
“真的吗?”颜胥眼睛一亮,“我真的很优秀吗?”
师昭想起自己从前那废材模样,认真点头,颜胥乐得只差当场跳起来,瞬间有了十二分的斗志,恨不得立刻下去发奋修炼、成为新一代修仙天才。
师昭看着他兴奋地退下,片刻后又折返,像是才想起什么了一般,“对了宗主,有个事,弟子刚刚忘了说。”
“什么?”
颜胥犹豫了一下,说道:“山门外有个人……自称师窈,说想见您一面,要跟您……谈判。”
师窈?找她谈判?
师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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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师昭与巫羲交手时,师窈对魔神出手的行为,与她形成了“里应外合”。
好笑的是,这场面落在外人眼里,传着传着,她和师窈居然成了“表面决裂以让魔神放松警惕,实则姐妹齐心,共同对敌”的关系。
后来她听到那些人的脑补时,无语了好一会,在心里骂了句“这群蠢货”。
想必师窈听到,也会和她一样的反应。
有点被恶心到。
不过表面上,师昭更倾向于顺水推舟,既然他们都觉得她和师窈是在“里应外合”,那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好了,这样的话,之前难听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她师窈再怎么急着强调那些传言是真的,别人也只会认为这是她与妹妹联合演的戏。
师窈也不傻。
“姐妹和好”的传言有利于她,至少师昭假装还有姐妹情,懒得杀她了,她要是再抓着传言不放,就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