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尹河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话?”沈泓轻笑道,“少说几句,保存体力。”
因为失血的缘故,沈泓现在唇色发白,面容冷青,头部刺痛,又酸又麻,体力所剩不多。
“我没事,我不累,”尹河轻喘一口气道,“我说话,你听着。”
“我的头……有点麻,还有点困。”沈泓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尹河搜罗了一番周围想找些东西帮她止血,但他身边到处都是粉尘和污垢,布满细菌,根本看不到一件像样能用的东西。
“我没事。”沈泓微微睁开眼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伸手示意让尹河安静坐下。
屋外的狂风肆意吹扫着木头和木屑,听着像封建领主在恶狠狠地毒打家奴一般,发出哐啷啷、哗啦啦的响声。
“死不了。”沈泓低声道,又闭上了眼睛。
尹河忽觉这句话有点熟悉。
“……我想起那天在学校图书馆的地震了。”尹河苦笑道。
尹河记得几年前那个七夕的夜晚,他和沈泓在米大图书馆经历了一场强震,回想起来那次也颇为惊心动魄。沈泓还笑着对他说过,轻一点的地震不用去管它。当时的两个人躲在桌下,好像垃圾箱里的老鼠似的黏来蹭去,不闻外事,直到现在,尹河想起来这些仍觉历历在目。
“这次运气稍微差了点。”沈泓看着满面土灰,大眼汪汪的尹河,忍俊不禁。
“……那次的运气也挺差的。”尹河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株被大自然天灾反复蹂躏折磨的若草。
“那次的运气……明明挺好的。”沈泓有点虚弱地笑着说道。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次的地震虽然震度较强,但由于日本所处的地质结构特殊,米县市内本就地震多发,近二十年的建筑尤其是校内建筑都具备较高的防震等级,地震带来的损失和伤亡也相对减轻许多。
“你要是今天不跟来就好了,都怪我。”
“能怪你的事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
尹河苦笑着安慰她,语气里充满了温柔,完全没有责备的意味。
沈泓轻轻倚靠在墙边,心中回忆起几年前的那段时光。是啊,尹河和她在一起时似乎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奇葩倒霉事。
两人似乎各自陷入回忆,都沉默了良久。
狂风将木屑连同地面上的碎渣吹进屋内,扬起一大片灰尘,地震之后,整个屋子都变得脏乱不堪。
“……唉,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的回忆的确是刻骨铭心的。”尹河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一字一顿地总结道。
不知为何,沈泓的内心在此刻似乎异常平静。
“你的性格真是一点也没变。”沈泓叹道,“今天你觉得刻骨铭心的东西,明天可能就变成了一堆垃圾。”
“今天你认为是垃圾的东西,明天可能就变成了一堆宝贝。”尹河苦笑着接话道。
沈泓忍不住笑了一声,在她眼里,尹河就是这样一个随心随性的人。
他或许懂不少道理,也经历过一些挫折,但始终都想保持那份原初的感性,哪怕这种感性不见得会对人生起到多少良性作用。他这种人似乎天生便不会纠结在那些投入产出、趋利避害的事情里,长辈习惯于把这种现象笼统地称作“年轻”或是“体验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