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话说得有一点点偏心,相传皇上与太子不亲,这会儿居然也护起短来。
宋沛宁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回答,只听身后殿门吱呀一声响起来,未经传召私自进殿是谁好大的胆子,殿中两人的对话被打断,是云翎接到宋沛宁进宫的消息走了进来。
太子边走边带着笑,颇有要办喜事的得意模样。
“父皇,儿臣听闻阿宁来了,急忙着找过来,礼数不周请您多见谅。”
行至殿前,看到跪在殿前的宋沛宁一把把她捞起来,顺手替她扑了扑裙子上的灰,顺手把阿宁的手牵到自己手里,笑道:“父皇就别让她跪了,把阿宁吓跑了,我娶谁去?”
见到这两人蜜里调油,皇帝险些看不过去,方才的压迫感也跟着烟消云散。自从云翎失踪再回来,他很少见云翎有如此高兴的时候,在宋沛宁面前,云翎鲜活的表情比过去几年的岁月里都生动。
皇帝作罢,摆了摆手,命令道:“赐座。”
坐定,云翎接着说:“父皇,您方才去请太子妃,还落下了一位,我帮您一起请来了,您见见?”
宣进殿,只宣来一个花甲老头。云翎刚要介绍,就听皇帝动了动身,原本放松的身体随即端坐起来。
“宋卿……?”
“您……您们认识……?”
“参见陛下,陛下安然无恙啊。”
二老在年轻时有过一段渊源,年少时就已相识,当时宋老爷的父亲做宰相,辅佐先帝料理朝中之事。然而,宰相权力越大,皇帝忌惮越重,加之当时也有一方氏文官觊觎宰相高位,处处陷害算计,君臣渐渐不似从前。宋宰相颇具文官风骨,明白强弓易折之理,遂主动与先帝辞去官职,带着妻儿远离京城,来到临舟。
年少玩伴再相见,一时感慨万千,攀谈起来。
宋沛宁暗中推了推云翎:“你怎么知道我爹认识你爹?”
“……我也不知道。”云翎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晚辈的婚事需得双方父母都在场,才算尊重。”
“那我们……”
两人刚要退下,叙旧的两位也回过神来,叫住他们。
“先别走。婚事定得唐突又糊涂,你们是否真的情投意合?”
是真的。
情投意合了将近十年,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云翎拉着宋沛宁欲出大殿的身影顿了顿,重又郑重地回过头来。
“您总问我离宫的那几年都去了哪里,当时不愿意说,是因为想保护一个小姑娘。因为我从那时,心里就住着一个姑娘。我心里的姑娘,心地善良,志向高远,她想做一个。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情。我知道其路艰难,何其困苦,她也总是爱哭,我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她要去做伞,保护全天下淋着雨的孩童,那我就去做她的伞,为了她一人的愿望,守护全天下又有何干。你问我是否唐突,年轻一时冲动,只因我的爱太多又太满,愧于拿出手,想把它藏起来,等找到她了,做成了大伞,逐年累月地好好奉还。”
宋沛宁愣住,突然有些分不清云翎的话,是为了圆他们当下的谎言,还是真心实感。
她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睫毛在呼吸间轻轻地颤动,心似乎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