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不出个所以然,偶然抬头看到堂上牌位,竟有“亡母谢氏”四字。
“你母亲姓谢?”
或许是感到冒犯,秦执脸色忽的冷了下来,也不回答,反而是站在崔筠身后道:“姑娘该走了,我送你回去。”
崔筠不得已,迈步往外走。虫鸣寂寂,院子里的风灯照的树影犹如一片鬼影,崔筠跟在秦执身后,夜风吹来,秦执的衣袍散开打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冷,打了个冷颤,想回头看看贾营是否在身边,经不住被秦执一拉,旁边来了一辆软轿,崔筠坐上去,再看不到什么。
秦执直把崔筠送到江心阁才走,阁中一众丫头婆子都没了,崔筠心里惴惴,眼看着方才抬轿撑船的几人都留下来,秦执同他们交代过什么就走了,崔筠却睡不着,贾营哪里去了,秦执到底打算做什么。
一夜无眠,不过五更时间,就有个眼生的丫头进来伺候,崔筠洗簌梳妆完毕,天才蒙蒙亮,她被一群人簇拥着出去,出了江心阁,发现秦执早在船上等她。
崔筠微微惊讶,仍是装作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本该有丫鬟将她扶上去,但崔筠觉得手心一暖,抬头看去,竟是秦执,他搀住她的手,牵她上船去。崔筠想抽出手,却发现不能,那只手反扣住她的手,将她牢牢牵在手心里。
两人上了船,秦执道:“昨夜有贼人潜入相府,我牵挂姑娘安危,所以亲自来接。”
贼人是贾营?崔筠不敢问,也或许不是,或许他是诱她作答。
崔筠没出声,进了船,惊讶的发现船内置了一架屏风,走进一看,琴与茶桌俱全,崔筠在茶桌前坐了,反问秦执道:“那就多谢公子爱护了。”
秦执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崔筠道:“今日却要委屈姑娘扮作我的小厮。”他对崔筠毕恭毕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请教崔筠心意,崔筠先是惊讶,后来索性接受了。
她点点头,随即便有两个丫头托盘进来,秦执转身去了船头,等崔筠换好衣服,秦执正背手远望,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崔筠出来了,只道:“姑娘跟在身边,不要说话,听我,见机行事即可。”
出了秦府,两人乘轿而去,崔筠心中一直惴惴,不知要去何处,车轿上两人一路无言,等到下车,崔筠遥遥看见御史台三个大字,看来张省就是关押在这里了。
秦执带她入内,有人见他们进来,都停下手中动作,向秦执行礼,崔筠这才知道,秦执已经官至御史中丞了。
她不敢多看,一路跟着从署衙走到牢狱。
狱中阴暗,微微散发这一种不见天光的霉气,巡查的侍卫时不时走过,秦执带着崔筠穿过两排狭窄的狱房,走到一间牢室停下。
秦执命人开门,说他有话要问。
崔筠随他走进去,终于见到多日不见的张省。张省穿着囚服,满面胡茬,头发随意的散着,见秦执来了,并不主动搭理。
“张省!”崔筠轻声叫了一声。
张省似在梦中,环顾一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崔筠身上。
“你,你怎么来了!”不等崔筠回答,他转念一想,便知道是秦执带她来的,至于两人如何碰面,秦执如何答应,他深入想去,有了许多猜测,但此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上前拉着崔筠,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日未梳洗,身上是在脏的不堪,急忙站定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这里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见你一面,我不放心。”
张省心中熨帖,随即苦笑道:“见了一面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姑娘不用管我,保全自身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