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喜欢的人,在校融媒体中心,是你。”
许恣最后不知道这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等清醒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她的手是被高峥紧紧牵着的。
高峥带她离开包间,奔向夜色正好,停在静谧无人却又有光的路灯下。
许恣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先说我不知道盛桥喜欢我?还是先解释那些照片并不是她主动追着盛桥拍的?
她原本被风吹得半醒的脑袋在和高峥对视的一瞬间又变得混沌。
手一直没有放开,高峥不松,她也不挣。
良久,高峥低声说:“许恣,你答应谁都行,唯独不能是他。”
“……为什么?”
“因为我会不甘心。”高峥的声音带了点不稳,“不甘心你不能是我的。”
后来许恣才知道,盛桥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在人前装得有模有样,前女友都闹来学校打着大字横幅怒骂下头渣男不负责任。
而那场篮球比赛结束时的喝彩大合照,许恣站在高处俯拍,所有人都是勾着身边人的肩膀低着头的。她导出的时候,在那张照片里,看到了唯一看向镜头的眼神。
那是来自高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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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恣回想起往事,记忆中的高峥与眼前的人重合,她心如擂鼓,和那天听到模糊不清像宣誓告白又像期盼祈求时是一样的触动。
她想,也许是对高峥过分了点,她刚才不应该让高峥送顾嘉述回家的。
当初那么在意她和盛桥的关系,在意到在人声鼎沸的众人面前都敢一言不发拉她出门的高峥,怕她真的答应盛桥而强迫自己把爱隐晦说出口的高峥,在上一秒可能是真的很难过。
许恣刚想开口和他说“对不起”,原本目视前方的高峥忽地垂下头,用手遮埋住了大半张脸。
一副看起来要碎了的样子。
“我……我知道这么说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无理取闹,可是我控制不了。哪怕你说了再多遍顾嘉述是你的助理,你和顾嘉述没有关系,我也还是会多想。我在想你这些天加班到深夜,你们朝夕相处的时候说过的话可能比和我在一起还多,累的时候是不是只有顾嘉述陪在你身边。我想找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不太愿意见我。就连你要出差的事,我也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在你离开的这两天里,也没有和我打过一通电话,我只能盯着你的社交平台,看着你的ip从‘沂川’到‘朝山’,再从‘朝山’变回‘沂川’。”高峥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下,“……很无聊又不讲道理对吧,可是我很难受,许恣。”
许恣张了张口,发现他控诉的这些事都是她这段时间亲手促成的,就又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对高峥心狠,但是每次都会不出预料地心软。
以前是,现在也是,她在怀疑是自己太好拿捏了还是对高峥真的太苛刻了。
“我知道这些年我常常亏欠于你,说好的休假我却没有陪你兑现,等到我回过头察觉这一切对你很重要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原地想着那些没有得到的东西了。就像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日照金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仅仅是这个时节看不到,而且现在的你也不再执着了。我错过了一次能够在雪山下看到笑得灿烂的许恣。”
高峥的声音闷闷的,就像许恣最不喜欢的夏夜阴雨天。
“我想挽回,想弥补,我最近总在想着,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开心,可是我好像真的在讨好人的心思上欠缺点天赋,你并不是特别喜欢。我想,也许当下你所想得到的开心,并不能在我的身上实现,甚至可能与我无关。”
高峥有个小毛病,他平时不茍言笑得多了,等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时,在一瞬间就会启动话唠模式,说天说地胡言乱语,言行之间会毫无逻辑可言。
许恣觉得高峥现在可能更想要她的一个拥抱让他平静心定下来,然而这个看起来好似很需要人安慰的易碎水晶球,却接着说出了更残忍的话。
“虽然我没有成人之美的宽广胸襟,在看到顾嘉述和你亲昵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把你抱在怀里告诉他‘你是我的’。可倘若他现在是你想要的新的快乐,我也会努力克制住这些欲望和冲动。”
许恣的眼神骤然变了,感应到潜台词的她觉得心都是冷的:“你说什么?”
高峥抬起头,眼眶红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就像委屈狠了:“其实我知道你早就想和我提分手了,就在你住院的第一天,我不小心听到了。我是想说,如果真的喜欢上别人也没有关系,你告诉我,我也不会赖着不走,我想你是平安、开心且幸福的。”
许恣不知道这时候该先生气高峥就这么轻易放手了还是该夸高峥是个很有耐心的忍者。他既然早就听见了她想分手的打算却还是与她假模假样地相处了这么多天,在休养期间对她无微不至地好,因为许召的一句话陪她回家吃饭,在家人面前被她的妈妈逼婚。
许恣苦笑着,觉得她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好像一个笑话,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宽容地一遍遍陪她演戏。
“高峥,为什么你能装得这么冷静?为什么到现在也不问一句我想要分手的原因?”许恣盯着他,气息略微凌乱,她倏忽很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在书房抽屉找到的那张手写的赌约,像是想通了什么,“……书房里的那张对赌协议,是你故意放在那儿让我看到的吗?”
她本就觉得那张纸出现在抽屉里很是突兀,就像是被精心安排过的一样。高峥彼时的默不作声,落在许恣的眼里仿佛就像是坐实了这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