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女人们帮王美兰收拾好碗筷和残羹剩饭,食客们以家为单位告辞离去。
赵军和邢三坐在炕沿边烫脚的时候,赵军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邢三道:“三大爷,你以前跟李六叔认识啊?”
邢三闻言,淡淡一笑道:“见过一次。”
见邢三那副表情,赵军忙问:“你打他啦?”
“嗯?”邢三一怔,惊讶地看向赵军问道:“你咋知道?”
赵军总不能说是看你表情看出来的,只问道:“拥呼啥呀?”
“那小子不是好人。”邢三说:“那年我搁南道往小红河那边走,他冷不丁从那树上蹦下来了,让我回去,说是前头养路呢。”
“然后你就揍他了?”赵军问,邢三道:“你三大爷不是那喊杀好打的人,我从那坡底下上来的,他在树上都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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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不让我走,喊我一声,我就不往这么来了。这我都到跟前儿了,他才撵我回去。”
“那完了呢?”赵军笑着再问,邢三道:“我揪过来,就给他俩大嘴巴子。完了这时候,徐长林搁那么过来,说这是李大鼻涕儿子,也就那么地了。”
就在赵军和邢三唠嗑的时候,西山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亮光。
这很反常,毕竟氓流子条件都不好,一般天黑吃完饭就都上炕睡觉了。
可今天,家家户户不是点煤油灯就是点蜡。而且,家家户户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上午赵军来过以后,男女老少争先恐后地冲向荒凉地。
即便冬天地土上冻,镐头也将一个个狐狸洞刨开。随着狐狸跑蹿,女人、孩子拿着棍棒、板锹向狐狸打去。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黑天,大获全胜的西山屯众才收兵归来。
到家扒狐狸皮、炖狐狸肉,男人们坐在炕上闷声喝着酒,女人、孩子高兴地啃着狐狸肉。
狐狸肉不好吃,即便除了臭腺也又骚又臭,但谁也不挑,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正常来说,这些氓流子即便有肉,也不会一次吃这么多,他们会将肉存起来细水长流。
但今天打到狐狸的家庭都敞开了吃,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希望。
而希望,就在那一张张狐狸皮上。
武大林家。
武大林滋溜一口酒,然后将空了的搪瓷缸往桌上一丢,道:“大儿子给我倒酒!”
“别喝了呗。”正在整理狐狸皮的林文芹劝了一句,就见武大林一横眼睛,喝道:“倒上!”
“儿子!”林文芹忙向她家大小子使眼色,十四岁的武小山忙拎着酒桶给武大林倒上一缸酒。
酒呈紫红色,是林文芹自己采山葡萄酿的。
武大林喝了两大口酒,才对林文芹道:“有这一百来块钱,咱明年再起两间房,老大、老二娶媳妇就够用了。”
……
张兴隆家。
其他人都下桌了,唯有老张头儿守着桌子就是不撂酒盅。
“你差不多得了啊!”张刘氏催促张兴隆说:“咱家总共打着两张狐狸皮,才卖二十块钱至于你这么喝吗?”
“你懂个屁!”张兴隆道:“咱屯子人能挣着钱,不得亏我领他们上那老赵家去了吗?他们不得感谢我吗?”
张刘氏撇了下嘴,白了她家老头子一眼,随手拽了烟袋锅子。
这时,张兴隆醉眼朦胧地道:“明年榆树乡要给咱划成正规屯子,他们不得选我当屯长吗?”
“呵!”张刘氏冷笑一声,道:“人家凭啥选你呀?”
“我领他们去的永安啊!”张兴隆拍着桌子,道:“我到那儿跟那赵小子说的,人家那孩子可好了,一口一个大爷叫着我。”
“爹!爹!”张兴隆话音刚落,外屋地门被人拽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汉子跑进屋来,冲张兴隆喊道:“不好啦,狐狸进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