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衣
徐子尘是苏矜见过生性最戒备和警惕的人。
曾经他邀请苏矜一起进行这个专利项目时,只是让苏矜在其中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部分,最核心的内容都不曾透露半分。
到如今,苏矜才一步步走进了徐子尘划定的安全范围,甚至现在他放心在自己出差时,将申请专利前的最后检验、核查资料准备、国际专利的材料翻译等等繁杂工作,全都交给苏矜。
苏矜两天没有出过研究院,直到全部完成,把资料发到徐子尘邮箱。
同事问她要不要一出去吃饭,苏矜喝完一瓶能量饮料,摇头:“我有些事。”
午后的住院病房一片寂静。
三张病床的住院病室,一张是空的,苏矜进去时,另一张病床上的夫妇本来在塞着耳机看视频,看到她进来,可能觉得脸生,一脸诧异。
她笑了笑,对两人做了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走过去。
周清之的被子上散着几十页凌乱的资料,上面都是关于他即将要入职研究的课题相关的各种文献资料。
他半靠在床上睡去,柔软的黑发压在眼皮上,黑与白一对比,衬得整张脸几乎要枕头一样苍白;甚至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都不曾舒展开。
苏矜轻轻拉起床帘,遮去投在他脸上的日光,又将那堆散乱的资料整理好,才小心翼翼站在他床沿。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触碰他,甚至连他微微颤了下睫毛,她都被惊得不敢呼吸。
只待了短短两分钟,苏矜就准备离开。
可当余光瞥见他床尾散乱堆着换下的衣物,苏矜又心头蓦地一酸。
周清之向来是极其爱干净的人,如果身体尚有好转,他都绝不会允许自己堆下这么多要洗的脏衣服。
她迟疑了一会儿,见他真的睡熟,才将那些衣服轻手轻脚抱起,去了阳台。
“小周住院好几天,除了入院那天是同学陪着来的,后来都没人来看过他,你是第一个呢。”
隔壁床的那位妻子走过来,还将她仔细瞧了几遍,“你是他女朋友吧?”
苏矜少有地被人问到哑口无言。
她最终都没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埋头搓洗到双手通红,为的就是要赶在他醒来前洗完。
其中两件衬衫还是她补过的,凹凸不平的针线十分显眼,现在回头看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他怎么能愿意穿这么多年呢。
不过一会儿,又有脚步的声音靠近,苏矜以为还是那位妻子,并未抬头,可一双修长的手忽然伸入盆中,将她两只手腕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