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在心底冷笑,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伸手摘去了氧气面罩。就在宋京准备再次拔掉另外一个管子的时候。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宋京大惊失色,猛地想抽回手,可是扣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他的手腕折断。宋京强忍着剧痛,睁大眼睛,看见宋炀正看着他。黑暗中,宋炀的眼神冰冷,仿佛地狱里的修罗。他的声音很低,“游戏结束了。”下一刻,病房里的灯光突然被打开。宋京猛地抬手遮住眼睛。房间里早就隐藏着的便衣警察举起枪,“举起手,蹲下!”宋京咒骂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挣开宋炀的手,转身想逃,结果刚跑到门口,就被人当胸一脚踹了回来。宋京跌坐在地上。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脑袋。唐荆揪出宋京的衣领,冷冷道:“宋大公子,欢迎回国。”宋炀撑着身子,慢慢从病床上坐起身,光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足以让人剧痛无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漆黑的眼底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宋炀问:“蓄谋故意杀人,宋京,你是不是以为宋文汌保你出来,一直是在帮你?”宋京死死瞪着宋炀,嘴唇都在发抖。宋炀道:“你太天真了。”顿了顿,神情很淡,“他在借刀杀人,想一箭双雕。”“……”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宋炀微微掀起眼皮,瞥了宋京一眼,唇角扯了扯,“可惜,你太没用了。”宋京仿佛被刺激到,猛地就要跳起来:“宋炀,你——”但下一刻,他又被死死制住。宋炀看着宋京,过了很久,声音低了下去,“这一次,没有人会再来救你了。”宋京最后被押着离开了病房。唐荆也离开了病房。他知道,宋炀现在不愿意和很多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季漾走了进来。她今晚都没睡,因为唐荆跟她透露过一言半语。季漾走到病床边,宋炀仍旧坐在那儿。他向她伸出手,声音很低,“吓到你了?”季漾道:“没有。”她在他的病床边坐下来,过了一会儿,抬起手,擦去他额上的汗。宋炀没有动,任由她擦。姑娘的眼圈有点儿红,但她还是把眼泪忍了回去,小声唤道:“哥哥。”宋炀:“嗯。”季漾:“是不是……很痛?”宋炀没有说话。安静片刻,他唇角微微牵了牵,抬了抬眉,脸庞靠过去,轻轻挨上她的手心,“还好。”怎么可能还好。知道宋炀的性子,一句话不说,可他的汗出了这么多,得是多么无法忍受的疼痛。也许是比缝针还要痛上千百倍。季漾抿抿唇。她把眼泪憋着,刚想说什么。可宋炀垂着眼,忽然开了口:“如果我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季漾一顿。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宋炀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还愿意和我这个残废在一起吗?”话说完,病房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季漾看着宋炀。宋炀没有看她,仍旧是垂着眼,神情很淡。季漾想开口。但她眨了眨眼。眼泪就无声地、轻轻地滑了下来,顺着下巴,落在了宋炀的手背上。宋炀一顿。季漾道:“你不是残废。”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庞,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你是宋炀。”安静片刻,姑娘忽然笑了,眼底带着泪,“是我的神明。”“……”是她的神明。是那个把她从漆黑的井里救出来的少年,是那个在酒局上一掷千金只为带她离开黑暗的男人,也是后来无数个日夜,给她最光明世界的人。宋炀看着季漾。漆黑无尽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季漾道:“你就算不要我了,我也会缠着你一辈子的。”顿了顿,“所以别想离开我。”宋炀静静地看着季漾。许久,他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季漾没有给他机会。她捧住他的脸,凑上去,吻住他的唇。可眼泪还是一直在流。这是一个带着眼泪味道的吻。能感觉到她嘴唇的颤抖,可那么坚定,不愿放开他,一点点地,轻轻地吻着他,温柔无比。像是一瞬神思被拉回现实。宋炀忽然觉得。他可真是个混蛋。又让她哭了。安静的病房里。宋炀的手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