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去年那样寒冷,也迟迟没有等来初雪的莅临。
放寒假的的当天下午徐陶子就迫不及待地把大家聚到了众人第一次聚餐的火锅店,果然还是冬天与热乎乎的火锅适配,进了屋子身体渐暖,身上臃肿的棉服由对抗冬天的武器变成了行动的累赘。
“不和你们一起吃午饭还有点不习惯呢!”徐陶子一边往锅里下小丸子一边言语:“不过我这次期末考试的数学成绩又是一百二十分以上,已经可以稳定保持了!”说着,在清汤锅里夹起一块又肥又鲜的牛肉片递到吴一的碗里:“还要感谢我们的吴一同学推荐的李老师,讲题细致入微,很难不听懂嘛!”还一直笑嘻嘻地盯着吴一的眼睛,盯得吴一迅速升温,耳朵都红透了,便笑着摇摇头。
徐陶子见状,就好像得逞了一般,笑得得意。
身边的人都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除了徐陶子以外,大家都知道所谓的“李老师”其实是吴一特意为她开通的微信号,教了徐陶子这么久数学题的人,一直都是吴一。
赵梓丞在旅游的时候偶然看到过吴一切换账号,当时还调侃他是不是开了个小号撩妹,结果人家是开了个小号搞“教育事业”,那个时候的赵梓丞虽然笑得坦荡,心里却不知折了第几个角。
“那个……”刘洋洋赶紧替吴一转移话题:“吴一你生日什么时候啊?这都到冬天了。”
生日?这个词,对于前十六年的吴一,它就是炸弹的倒计时,没人陪伴地度过那一年一度无比漆黑阴冷的夜,折磨地带着同样漆黑阴冷的他走向尽头。
吴一的动作顿了一下,心脏瞬间与外界的冷空气连通一般,再也感受不到暖意。顷刻间,再抬头,看见徐陶子在朝着自己笑诶,心脏又迅速回温,眼前不再混沌。
“在初夏,早就过完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
“这个样子啊!”徐陶子歪着头,像是在认真思考:“那你现在……也是十六岁……”
“嗯。”
“等你到了十七岁的生日,我们和你一起过,好不好?”女孩挺直身板,满眼期待地说。
“好。”
待到从火锅店出来后,天地一色,漫天飞雪,雪花在街道旁的暖光灯下飘扬,光使本无轨迹的雪花留下痕迹。
转身看向刚刚走出的火锅店,暖气附在窗上,使屋子里人们的行动变得模糊,迟缓:下锅了或没下锅,捞起了或没捞起,碰杯了或没碰杯……只见顶光暖暖照着,热气向上飘啊飘啊,吹聚了冬日里暖暖的幸福。
第二场雪,是在年三十的晚上。徐陶子的祖母也被接到了家里欢度佳节,一家人聚在电视前,边看春晚边包饺子,屋子里的“福”字挂的到处都是,再伴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原来年味从来都不是单单味觉能感受到的。
“瑞雪照丰年吶!”祖母扭头望向窗外:“今年是个好年头!”窗外的雪下的很大,仔细看的话厚度已经过了马路牙子,那白雪使外面的黑夜不像黑夜,没有一个脚印的白地延展万里。
“有放烟花的!”徐陶子不顾手上的面粉,打开落地窗,冲到阳台。
“哎呦喂,阳台冷,穿点衣服!”徐父拿起沙发上的披毯紧跟其后:“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慈爱地把毯子披在徐陶子的背上。
她找了好几个拍摄角度,怎么也拍不出肉眼见到的震撼,于是低着头捣鼓了半天,小声自言自语:“啧,怎么拍不出来呢!”
“傻孩子,烟花是用来欣赏的,享受当下就好了。”祖母一边包饺子一边冲着阳台喊着,说实话,祖母的声音还是有底气,要透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传进耳朵里还真是不容易。
“这么好看的烟花我想拍给吴一!”徐陶子扯着嗓子朝屋里喊。
“要不然打个视频呢!会不会好点?”徐母说着话、手里拿着硬币走向客厅,满满一锅的饺子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饺子里面会包有硬币,谁若是能夹到那这一年定是会充满好运的。不过徐陶子家的习惯可不是这样,几个人在一起过年就包几个硬币在不同的饺子里,争取让所有人都接收到这份好运。
“有道理。”徐陶子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现在打视频没准自己还是第一个跟吴一说新年快乐的人。“那我得看看我现在形象怎么样。”于是,披着个毯子像大侠一样在客厅匆匆走向卫生间的镜子前。
祖母一歪头:“这又是臭美呢!”声音刚落地,就看见她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阳台。
“看我把硬币包进花边的饺子里,这样桃子就能吃到了……”这本是祖母的心里话,却不曾想竟不自觉说了出来。
“妈,那您可得在不带花边的饺子里也放几个硬币,要不然可不公平昂!”徐母在一旁打趣:“桃子都这么大了,您还偏袒她。”
随后从客厅里传来一阵笑声,徐陶子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在心里一遍遍发问,吴一怎么还没接通电话。
“吴一!你快看!我们家这边老多放烟花的了!”接通的一瞬间,徐陶子把镜头转向外面:“好看吧?”看了一会后,又将镜头转向自己。
手机里的吴一正坐在暖光灯照射的沙发下,一身白色毛衣很抬气色,嘴唇颜色是淡淡的粉:“好看。”
徐陶子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那边好像只有吴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鞭炮声。
“你家里人呢?”徐陶子小心翼翼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