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相识二十年,不放一放恐怕不合适。”
“二十二年。”
付南风对这个杠精功力深感佩服,“过队长严谨。”
“付先生迷糊。”
“我说一句你就有一万句等着我。”
过凡尘空出来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他车速不快,按着道路限速开,游刃有余,可他说:“那请不要再找司机闲聊,安全第一。”
“这么多年不见,不多说两句是不是不合适?”
“不合适,”过凡尘认可,“留着下次说。”
他有一万句话想说给南风知道,但南风会想听么?今天这一面他等了六年,对于南风,恐怕只是万千会面中寻常一个,过凡尘不愿这如六年前一般成了尽兴的无需再会的见面。
“下次,天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话说中了过凡尘的心事,他无可奈何,只能陈述:“我可以等。”
付南风看向过凡尘,这一等六年,过凡尘瘦了。
过凡尘素来没心没肺,名义上是大师兄,可山里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儿,他三十岁了都骑着阿宝疯跑,吃得又多,当年摸上去脸颊还有肉,浓眉大眼,说一些可笑的幼稚话、做一块牛高马大的木头。
这木头瘦了这么多,脸颊也平了,只剩下刀刻斧凿的轮廓,他避开过凡尘从后视镜望过来的眼睛:“那好,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吃。”
过凡尘六年没下厨,吃饭的人回来了,他顿时觉得厨房可亲,打算立马钻进去,把这些年收藏的菜谱一道一道做起来,南风过去爱吃的他还记得,一切历历在目。
——下班回去就要先练练,免得手生。
“华元也六年不见你了,到时候把他也叫上。”
前面是红灯,过凡尘踩住剎车停下来,“我们关系或许没有你想的好。”
这个付南风当然知道,可他为什么要惯着过凡尘?他拿到了必杀技,被空调热风吹得眯起眼睛,长长的眼睫拉出动人的阴影,“所以?”
“所以可以不用请他。”
“安全第一。”付南风也重复了一遍,“这不是过队长的吩咐么?”
此安全非彼安全,他们心知肚明。
这一回的对决,过凡尘输了一招,可这一招不是输在车上,这一招输了六年、不,输了十年。
输在那个酒后的早晨。
过凡尘送付南风到大厦底下,南风手很冷,一直塞在口袋里,过凡尘看了很多次,没有立场去暖,只能和他并着肩走,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生了一双长腿,平常走路很快,今天不约而同的慢慢走,可再慢,目的地要到了,分别也要到了。
“凡尘,”付南风突然说,“你有白头发了。”
“是吗?”
“在这里。”
“——帮我拔掉吧。”
“有好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