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我做噩梦。”
安岳的新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跟着响起来,小莫掂起脚闹着要听。
安岳推了她两下,推不动,又变成揽着。
那头说,“我把那几页撕了,你放心罢。”
“快点走,抓紧时间练字。你家钥匙还在电表里哇?”
“嗯。”
电话挂了,尹从辉指小莫,“她怎麽办?”
安岳想的很简单,“送回医院?”
“不行,会穿帮的。”
尹从辉蹲下身,和颜悦色地问,“记不记得家里门牌号?”
“记得,酉阳县龙潭镇渝湘路85号。”
安岳不同意,“商量好的,火车票,住宿发票,一路轨迹都要留出来,我们搅乱了,跟他们对不上怎麽办?”
“火车票已经买了,上没上车没人核实。”
“那住宿?”
“来得及,大巴到酉阳一个多小时,送她回家,天黑前打车去成都。”
安岳张大嘴,“——那得多少钱?”
尹从辉摸出大卷钞票,“过了这一关,大家不愁钱。”
顿一顿,“五个人,绑在一起的。”
“不止五个。”
安岳抱紧小莫,面色发白,“你想干什麽?”
尹从辉哭笑不得,安岳想太多了,以为他是斩草除根的恶棍吗?
不,他只是害怕被困在这个地方。
小莫也一样,她才八岁,什麽都会忘记,会过去的。
他笑,“只是玩个游戏。”
大巴上两人夹着小莫坐,小莫睡得颠颠倒倒,一会儿往这边靠,一会儿往那边靠,像个温热的皮球,安岳头倚在窗户上,手压住嘴巴静静哭泣。
尹从辉只当不知道,抱着胳膊闭眼假寐,他没有带纸巾,也不喜欢女人表现脆弱,如果是卫蔚,逃亡也是激昂快活的,凡事应该往前看,而且要不是安岳写了本日记,他们又何必拆开来假扮情侣?
他不担心卫蔚,但很想在这种特别的时刻陪着她。
可是他们没有手机。
汽车进站了,小莫醒过来,兴奋地跪在安岳腿上扒车窗。
“姐姐,十八岁好玩吗?”
“上了大学就好玩,你也要上大学。”
“我也要吗……”
妈妈说姐姐一定要上大学时也是这种口气,但她以为只有姐姐一定要。
“我姐姐呢?”
安岳被她热切的目光烫了下,无言以对。
尹从辉认真道,“姐姐跟小莫玩捉迷藏,小莫生日是哪天?”
“9月5日。”
“2001年9月5日?那,到你十八岁,2019年9月5日,还有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