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妈!”
岳梅跳起来。
“一点都不安分!从来不管孩子学习,打麻将,跳舞!半夜三更不回家,领导面前笑的花一样,领导一转身,鼻孔朝天!她看得上我们家?我给人打针,她甩到个膀子叫我伺候她,她以为她是哪个?”
“我们儿子好老实哦!”
岳梅捧着面孔大哭。
“辛辛苦苦赚点血汗钱,给小狐貍精买手机,我都没得饭吃咯。”
“要不是安岳勾到他,他根本就不得回来!”
範立青说,“回来不好麽?回来给你买房子。”
“回来就把命送掉咯!”
“那不是金大昌赌博输掉的吗?”
高亢的哭声戛然而止,岳梅撤开脸上的巴掌。
“他老子是为他好!教他把伤藏到,不然早就遭警察抓了。”
三更
2009年夏天,8月12日
安岳睡不着觉,她从没这样儿过,最多最多,在发愁前途,给金荣打电话诉苦而他出去打工的晚上,会有点惆怅,但只要沾上枕头,梦境就来找她了。
她的梦,甜蜜,温馨,还有一丢丢小滑稽。
那件事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即使金荣捂住她的眼睛,说你什麽都没看见。
也没用。
她日日夜夜抱着手机,想得到来自金荣的下一条指示,她再也不想思考,不想决策,做人如果只剩下执行该多好。
可他不敢找她,他也不让她找他。
他只留给她两句话:
我回学校了,你害怕就不要开口说话。
我不会让你杀人的。
安岳心想,我想说话。
她守在单元门前,等待有人出入。
但偏偏没有,隔壁单元倒是进进出出,全是保洁,她认得那种装扮,尹从辉的妈妈就在做保洁,头发绑紧,鞋子平跟,双肩包又大又结实,顶上冒出半截拖把棍,干活儿目不斜视,只想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