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祯本想等着太医来,我却拽着他的手说:“你快进宫啊!我这里有她们看着呢……”李祯不放心,我拿不剩下什么力气的手软绵绵地推他走。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去。后来的事情,便不太记得清了。就知道我还算命大,耽误了好几天,居然也没有恶化得很厉害,就是昏睡了三个昼夜才醒,中途也就迷迷糊糊喊渴,喝了几口水。真正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深夜。睁开眼睛时,我第一反应是浑身无力,绵软地躺在床上。吉祥一直陪在我的床边,本来在打瞌睡,一听见我的声音便惊醒了,忙着喊人来。舒良娣率先赶到了我的寝宫,还穿着睡袍,趴在我床边一股脑儿地问道:“水喝了吗?要吃点儿什么吗?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儿好消化的?”我轻声道:“李祯他……”“殿下今晚歇在宫里了。”舒良娣握住了我的手,“他白天才回来看过你一次,但事情太多了,他又进宫了。”“情况怎么样?”“……不太好。”舒良娣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愁,“太后和文太师的事儿,皇上听完后立刻就气病了,现在是殿下在监国。打仗的事儿,我也不太懂,但你娘家那么靠谱,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你等殿下回来跟你说。”难怪李祯干脆歇在宫里了。肃王造反的节骨眼儿上,陛下病倒了,朝廷上下肯定乱做了一团。李祯在危机之下接手整个儿朝政,能忙得过来就怪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把自己搞得糟糕了,肯定更让李祯分心。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上点儿吃的吧。”我对舒良娣说,“我得赶紧养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舒良娣松了口气,立刻吩咐了下去。我就这样卧床了十几日,不会夜里发烧了,也不用继续吃流食了,终于可以下床走走,过问一下东宫内外的事情。期间李祯就回来过一次。他疲惫得不行,只是拥着我,良久才放开。我没忍心问他各种事情,憋着满腹的疑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他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又匆匆往宫里赶。而这时,我却发现,东宫已然在我卧床的日子里成了一个铁桶,内内外外都被禁卫军包围着。这肯定是李祯的手笔。我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肯定是他担心有人对我不利,才把东宫团团围住。又过了近十日。我已然恢复得很不错了,开始像以往那样每日练剑,出一层薄汗。只是偶尔对着镜子看身上留下的那几道鞭痕,觉得略有些触目惊心。我自己是不介意的,李祯也说不介意,那便没事儿。只是,我天生闲不下来。伤养得差不多了,我便无法在东宫里坐以待毙。我知道李祯忙,便让陈良媛帮我请韩卿书来东宫,问问现在朝堂上的近况。陈良媛却对我道:“现在东宫里,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我蹙眉:“为何?”陈良媛摇摇头:“不知道。殿下说,我们谁出去他都不放心。”“……”我开始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我在李祯下一次回来时,跟他提了让韩卿书来一趟的事情。他却道:“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吗?”我解释道:“我的问题太多了,不想耽误你的时间,你让韩卿书来也好,换个你手下得力的人也好,我把情况都问清楚,我也放心些。”李祯握住我的手,认真道:“我知道你在关心些什么。父皇情况其实不太好,你我都要做好准备。李恪虽然造反了,文太师又储备了粮食和□□,但他们手上又能有多少精兵良将?所以他们造反的事儿,你也无需担心。我已经封了你大哥为骠骑将军,北上洪州平乱。李恪本就不是皇室血脉,我已经夺了他的爵位。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那你为什么让人封了东宫?”我不解地问。“有乱臣贼子给李恪当内应,已经捉拿了。但我不知道这金陵城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你受伤的事儿,已经满城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怕有人偷偷对你不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要乖。要好好养身体。”他贴住我的额头,在我的耳畔道,“虽然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但我希望你母仪天下的时候,还是朝花节上那个策马扬鞭、箭矢破空的程丹心。”“我会的,不给你添麻烦。”我抱紧他。“怎么会是麻烦呢?”他温柔地笑笑。我却觉得那笑容中有几分苦涩。——是因为皇上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