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未必都冷血无情,隻是因为各县之间互相推诿,谁也不敢开先例,人人隻能先自扫门前雪。
如今又起疫病,郡县为求自保,估计连城门都不敢让流民靠近。
县县如此,料定瞭朝廷法不责衆。
朱青看她脸色不好,宽解道:“隻要朝廷粮草医药来,我就放你走。”
李云锦理清瞭思路,却并没有更加放心,反而全身起瞭更多的鸡皮疙瘩。
刘世宗那个狗东西,好死不死在秋收之前毁堤淹田,除瞭淹死的,到底还有多少饿死的百姓呢?
“你先帮我写一封信去光州城,让姚旭专心备战,不可亲自前来。光州城地势险要,因我丢瞭国土,万死难辞其咎。”
朱青说好。
李云锦这才多看瞭她一眼。
光州城离此地最近,她想要的东西,光州城能给得最快。
但是朱青答应得很干脆。
朱青道:“我才知道你斩瞭刘世宗一傢,之前有无礼之处,还请你多担待。抓你是万不得已,但我不会伤你。至于光州城,我是椿国人,动摇社稷的事,我不做。”
李云锦把被绑的双手抬起,说:“我不会武,也不会逃,流民亦是我李氏的子民,我未有一日想过放弃她们。你解开。”
一双眼澄澈清明,坚毅果敢,令人信服。
朱青定定看著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娇小的身体裡隐隐积蓄著的惊人能量。
左右要拦朱青,朱青抬手制止她们,拿出匕首割断绳子,说:“长宁殿下,我信你一次。”
李云锦没说话,扭扭手腕,率先沿著临时淌出来的沙石路往前走。
越往下游走,心越往下沉。
朱青道:“游医翻著古籍,试瞭十几道药方瞭,可疫情肆虐,无一奏效。还是得让太医院的人来。”
李云锦从怀裡抽出东宫令,说:“洪水一定冲毁瞭不少官道,等京城送人来,太慢。衆郡县不敢放难民入城,也罢,我也不进城去。你让人跑一趟,隻让她们将粮草医药推出城门,义军自己将粮食运出来,我们在此分配。”
召来笔墨,席地而坐,一封封写信。
泰然自若得让人以为她现在坐的是公主府。
朱青诧异得直咂舌。
朱青问:“你信得过我?你不怕义军拿著粮草反瞭朝廷?”
李云锦说:“有饭吃,有田耕,为何还要当义军?这会儿叛乱,待到傢国沦陷之时,难道义军日子好过?”
一双眼虽坚毅,却还闪烁著天真。
天真得让人想发笑。
可也是这份天真触动瞭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