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近处,举著灯笼四处照,就照到瞭池水中一截亮色的锻袍。
内宦的尖叫响彻云霄,他对著池塘哭得如丧考妣:“殿下啊——”
周遭内宦侍卫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激灵,脱衣的脱衣,脱鞋的脱鞋,一个个像下饺子似的争相往半冻的池塘裡砸,一阵兵荒马乱。
东宫书房内,火盆上摊著一本烧至一半的书封,太子妃从外间走进来,凑上去看瞭几个字,从仅剩的字迹中依稀辨认出是给长宁大婚的礼单。
她叹瞭一口气,慢悠悠走进来,“陛下允许顾易安从军,有护国公庇护,他沙场建功是迟早的事情。驸马手握兵权,公主难保不会起不该起的心思。这门亲事,退得很好。”
太子冷哼,不太赞同地扫瞭她一眼,不语。
外头乱糟糟一顿吵嚷,两人都抬起头来,皱眉望向外间。
不多时,一个内宦急匆匆地跑进来,“殿下,长宁殿下落水瞭。”
不是,那傻子真跳啊?
太子嚯得起身冲出去,经过门槛时绊瞭一下,太子妃赶紧扶住,太子停也不停,隻一个劲儿往外冲。
“欸,斗篷披上啊。”
太子妃回头拿瞭斗篷待要追,人早已经没影儿瞭。
她手裡紧紧攥著斗篷,刚才在太子面前的温柔贤淑已经完全不见,脸上一片凝重的冰霜。
她早该猜到,长宁公主怎麽可能舍得就这麽放走攀上护国公府的机会?
若她有夺嫡的心思,军威最盛的护国公府就会是她最坚实的政治后盾。
公主离京
长宁殿的灯火彻夜不眠燃瞭三夜,李云锦高烧未退,昏迷不醒。
主治太医是从小给李云锦请平安脉的赵太医,他摇瞭摇头,道:“医术已难周全,不如请术士来看看吧。”
宫中术士来瞭,说:“殿下魂魄已散,须得亲近之人片刻不停地与她说话,招来七魂六魄,方有一线生机。”
太子说得口干舌燥,李云锦未有半丝反应。
第三天的时候,太子忍不住瞭,传唤宦官:“宣召顾易安进宫。”
太子妃面色铁青,跪在瞭他的面前,叩头行瞭一个大礼。
“请殿下将长宁公主送去封地。”
太子顿住,眸色加深,居高临下看著太子妃,并没有扶她起来。
“三年过去瞭,为何现在又提起这一茬?”
太子妃跪在地上,仰起头来,一副一心为公的模样谏言道:“长宁当日执意与顾易安订婚,难道看中的真的隻是顾易安吗?她看中的是护国公府的军威。如今以死胁迫,是在为自己的政治力量增加筹码,殿下为何就是不信呢?天傢哪有天真之人?长宁公主是在以退为进呀!”
太子转头看著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李云锦,脸色不定,“她不是这样的人瞭。”
太子妃膝行向前,抓著太子的长袖,“如今陛下已经首肯退婚,长宁没有别的选择瞭,隻能以自身为筹码,借殿下的手足之情,为她争取顾易安。谋士以身入局,如此心计胆略,所谋必大!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