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近来和裴止相处的氛围越来越怪瞭?似乎他在她面前的身份不再纯粹。她不能纯粹地把他当成一位师长、一位长辈,也不能纯粹地将他当成丈夫。
他指尖还攥著她右手的腕骨,她腕骨温热,少女的体温熨贴著裴止冷而凉的指尖。她绷直瞭脊背,在他面前,总是显得紧张、手足无措。
裴止脑中出现她坐在披萨餐厅裡,拿出手机,和另一个少年一起看手机屏幕。那时,她姿态是那麽地放松,肢体语言是那麽地自然。
怎麽到瞭他面前,就全然地变瞭样?
许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裴止、在陈璟泽面前的不同。
对她而言,裴止是有侵略性的,他会侵入她,所以她本能地紧张。但是陈璟泽被她远远地排除在“性”的范围之外,所以她反而坦然自如。
正当许柠还想说出什麽辩解的话时,客厅裡座机忽然响起。
裴止起身,去将电话接起,切换成英文表达和那边交流。
他的英文表达很流畅,一点儿口音都没有,嗓音标准、低沉,清冽,像被浸泡在冰块中的冷酒,冷意弥散。
原来他说英文这麽好听啊——
许柠陶醉瞭几秒,忽然意识到裴止似乎在和那边的课题组沟通一个研究问题。
座机旁边配有纸笔和矮几,裴止就势在矮几上坐下,劲瘦的手拿著钢笔,在其上划拉。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他恍如立时进入瞭工作状态,眼神专注。
许柠松瞭一口气,趁著裴止接电话那会儿,进浴室洗漱刷牙去瞭。
刷牙的时候,她看著眼睛下挂著的黑眼圈,小心地用指腹揉瞭揉眼角,心裡忍不住想,为什麽裴止要说“你怎麽这麽怕麻烦我”呢?这句话听起来有哪裡不对劲而且,他还攥住瞭她手腕,差点将她拽倒在他身上瞭
难道,裴止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害怕麻烦他吗?“不要害怕麻烦”的反面,就是“尽情”地麻烦?
许柠想著,又有点儿脸红瞭。
这一晚,少女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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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裴止没有课程安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天誉湾到数学研究所,而是开著佈加迪去瞭江城城郊的玉湖山庄。
玉湖山庄有山有水,山清水秀,风景独好。
此时此刻,玉湖山庄,一间雅致的茶室内,陆斯年正和裴止面对面地坐著。
陆斯年懒懒地靠在藤椅上,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
他是裴止的发小,两人自小在同一个大院长大,偶有联系。陆斯年是典型的大院出来的公子哥,浪荡斯文。到瞭陆斯年这地位,这权势,外头捧著他的人很多,他连轻慢和高高在上都显得理所当然。
陆斯年知道什麽人能轻慢,什麽人不能。
例如裴止,就是他绝不轻慢的人。
陆斯年不轻慢聪明人。裴止是他认为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