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就像是台被设定好的机器,每天一睁眼都是工作开会加班。他对妈妈说对不起,说今天明明是结婚纪念日但他却要工作没法陪她过。
后面的事裴祺就记不清瞭,隻记得她爸爸说自己是台机器。
裴祺的“机器理论”来源于拉美特利对于身心关系问题的阐述,来源于她爸爸说人是台不断工作著的机器。
她知道这种观点过于唯物,但她还是忍不住将人想象成机器。隻有这样才能把一切坏情绪归为机器故障,就如她此刻急促的心跳,不稳的呼吸,还有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全都是因为机器故障瞭。
裴祺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瞭下来,抽出一张稿纸开始思考故障原因。蒙著眼睛不停地摸索将一无所获,她把于百川所做的,能转动她齿轮的事情一一写在纸上。
她从来没把字写得那麽潦草过,不知道是因为心急,还是觉得这些事光是写出来都使她心旌摇曳。
裴祺原以为自己跟于百川的关系并不密切,隻是玩在一起的朋友。
事实上,于百川是唯一一个在北山飙车时能紧随在她后面的人,是唯一一个在她这裡连续拿瞭五次礼物王的人,是唯一一个记得她不喝啤酒的人。她不吃任何口感奇怪的东西,连叶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于百川却在一次次饭局裡细心地发现瞭。
桌面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六分,从小到大的记忆在脑海裡震荡回响。
裴祺写瞭很久,稿纸用瞭一张又一张。
写出的事件没几样,更多的都是无意义的涂鸦。到最后她也放弃瞭写字,在脑海裡将过往重新联系、组合和整理。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她感到挫败。于百川那个笨蛋的举措隻拨动瞭几根弦,转动瞭几个齿轮,最主要的原因出在瞭她自己身上。
她真的出故障瞭,因为于百川那个笨蛋。
裴祺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儿。
她,裴祺,喜欢于百川。
意识到这点后,裴祺无比庆幸明天是周末。
不用上学,不用见到于百川,她现在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状态去面对他。
所有情感都是人自发産生的,人们被这些情感所控制所支配所奴役。
她此刻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喜欢于百川,凌晨三点还坐在书桌前整理思绪,为明天不用见面而松口气。
裴祺讨厌这种心跳不受控制加快的感觉,更讨厌这时候应该上床睡觉却还在胡乱思考的自己。
她不得不思考,思考这份喜欢是不是産生于自己的幻想,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在美化于百川。
诞生于幻想裡的爱意不能使人获得永久的快乐,相反是罪恶的根源。
为瞭避免这样的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裴祺不得不思考。
还未等裴祺思考出结果,于百川的告白就来瞭。
在她傢门口,裴祺出门去图书馆时被他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