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南方的风本应该还带著暖意,周与卿看著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风原本就有些大,窗户开瞭一道缝,呼啦往裡吹,吹得她连换口气的空间都没有。
出租车司机是个体型壮硕的男人,趁著红灯想抽根烟,可那打火机打著瞭又被吹熄,来回数次,骂瞭声娘,然后关上车窗,深深抽瞭口烟。
“姑娘,这种天气你往香港跑啊。”
周与卿看著路边被吹得不断摇动的树,心裡渗出瞭些害怕,“嗯,去香港找人。”
“香港都不怎麽走人瞭,这两天。”
周与卿不吭声瞭,摩挲著手机,屏幕停留在许同舟电话号码的那一页上。
福田口岸已经没什麽人瞭,来来往往隻剩零星的人拖著箱子化妆品匆匆进出。
周与卿站在桥上给许同舟去瞭个电话。
“阿卿?”电话接得很快。
周与卿紧瞭紧拖著行李箱的手,有几分懊恼和后悔,这时候跑过来干吗呢,不是给他添麻烦吗!
“许同舟,我在福田口岸,准备过关瞭。”她声音低沉,半分听不出即将要见到许同舟的兴奋,周围因为没有人声而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许同舟被她吓瞭一跳,“你在福田口岸?”
“嗯。”
像是察觉瞭她的情绪,许同舟心裡是说不出的心疼。
一直以来,在两个人的关系裡,周与卿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无论许同舟下什麽决定,做什麽事情,她都是全盘接受,无论习惯与否,她在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努力地不让他失望。
许同舟原以为还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她主动地往前走上一步。
或许是天时地利都不够,但这些都不足以抵挡许同舟心裡的欢喜和感动,他没有觉得周与卿来的不是时候,相反,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耳边仿佛都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我去落马洲接你。你出关以后,就在地铁站等我。”许同舟顾不得手上的活,立马起身,外套往身上一披,拿著车钥匙就往外走。
像是害怕周与卿多想,出门时,伴随著大门咔嚓一声关上,周与卿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男人温柔得好似能溺毙耳根的声音道:
“阿卿,我很想你。”
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心上所有的压力和难堪都在那瞬间烟消云散,玻璃外的深圳天空灰蒙蒙一片,云裡都像是凝著巨大的能量,可周与卿心裡却被一道声音拨云见日,沉闷感骤失,暖意渐次回温。
几乎是在周与卿走出地铁门的那一刻,许同舟一眼就看见瞭她。
香港的风已经有些大瞭,吹得人踉踉跄跄站不稳,带著香港独有的海腥气,潮湿又黏腻地贴著周与卿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