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郁回身,挡住了阿史那罗毕的视线,道:“这事怎么怪我呢侯爷?是他们说了午后便会到,可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他们要明后日才到呢。”阿史那罗毕:“……”他们的确是故意晾着人的,最好是能激怒大梁人,这样一来,双方就会产生矛盾,打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但是今夜……还是算了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再说,他已经发现突破口了,此举收获不少,他满足了。“请问罗毕王子,此地距离王庭还有多远?”“大概……三四天吧。”阿史那罗毕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个大概的时间。这算什么回答?二虎正要追问,被身边的周景郁压住肩膀制止了,他回头看陆文飒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便不再多言。突厥人都在了营帐,当……突厥人都在了营帐,当夜就在驿站的周围支了起来。周景郁跟着陆文飒进了她的房间,将门关上。陆文飒坐在炭火旁,随意问道:“今夜的事情,你怎么看?”炭火上的水已经烧开,周景郁捞了两个土碗,给两个人倒了水,一边应道:“来之前我曾跟过往客商打听过,听他们说,突厥坨钵可汗生前虽然有很多个儿子,但最受宠最有实力的,便是老大阿史那卜尔和老六阿史那罗毕,他们两个各有党羽,只是按照坨钵可汗的遗命,汗位给了阿史那卜尔。”周景郁说着停了一下,望着陆文飒那被炭火映红的脸笑了起来。自从在侯府里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便一直别扭着,直到今天晚上他莫名其妙贴在她后背上给她搭披风,现在又冲着她笑!陆文飒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吃错药了,瞪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阿史那卜尔是去年继位的,继位第一年,就被宿敌打得落花流水,想来是汗位岌岌可危了,才想着与大梁交好,借此弹压内部反对他的势力。“你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啊?”“哼,”周景郁轻哼,“在你巡边的时候。”她去哪儿都不带他,他凭什么要什么都告诉她啊!陆文飒感受到了他的脾气,秀眉微蹙,“你这是在跟我置气?”谁借他的胆子!“我哪儿敢啊……”周景郁把水递给她,眼神躲躲闪闪的,“您是威震天下的显其侯,谁敢跟您置气啊?”阴阳怪气!陆文飒懒得跟他废话,“不敢最好,有也给我憋着。”“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亲就亲,说……”说踢开就踢开!“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陆文飒被实实在在的呛着了,咳得排山倒海,直接截断了周景郁的话。周景郁过去给她顺气,被她推开了,“你、你……咳咳咳离我咳咳咳远点!”这都是什么话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亏他说得出来!窗外横行大漠的北风嚣张的刮着,聒噪得初到塞外的宁欣公主一干人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是却盖不住周景郁那“咚咚”响的心跳声。他紧张得手脚都是软的,可想说的话,他还是要说,“在我心里,你是与众不同的……我、我想一辈子都守着你……”周景郁说话都哆嗦,他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特别的多余,放哪儿都不对,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即便是还在咳嗽,但是陆文飒却显得格外的沉静,八风不动。她坐在火堆旁,单手捂着胸口,一边咳一边望着他,一双漂亮的杏眼充满了探究,独独没有半丝情意。对上她的双眼,周景郁仿佛背后被开了个洞,凉风呼啸而入,吹进了他心里,继而蔓延到四肢。陆文飒总算是不再咳了,她转回脸,沉默地端起碗,一点点地喝水顺气。屋里,安静得叫人窒息。周景郁失魂落魄,顺着身后的柱子滑下去,蹲在地上,蜷成一团。许久,他才听到她的声音,一如初见那般,明明平淡无波,却无端引起了他心中的涟漪。她问:“周景郁,你是不是喜欢我?”周景郁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点头,反正是没出声,他怕她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索性连头也不曾抬。“那种……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是吗?”她竟然还在确认,那此前种种,在她眼中到底算什么啊?周景郁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般,他赌气着,迟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木然的点了个头,“嗯。”陆文飒犹如局外人一般冷静得可怕,她放下碗,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说话的时候,声线没有任何的起伏,“什么时候?是帅府的那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