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和尚绑好骆驼,系好水囊。搭了个简陋得不像话的帐篷便入睡了。月色很美。和尚睡得也很好。翌日。太阳又回到了人间。和尚收起帐篷,将一切必须的物品都收拾好,绑在了骆驼身上。他轻轻的拍了拍骆驼的头,喂它喝了些水。他又抬起头往天空看了看,最遥远的地方,好像就在眼前了。……巴塞那还在唱着歌,她的嗓音已经有些哑了。她又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笑了。“那个和尚啊,居然……也好,不见最好……”昨日他骑着骆驼过来求助,裹着头巾带着面纱的她故作镇定地为他指了路。但她知道,他一定认出来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开了她前行的路。她笑了笑,唱起了这里的歌谣,然后骑着自己的骆驼,离开了。不是没想过回头,但最后还是觉得——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有她的人生要继续。活着,在这个地方。或者死后,去别的地方。她的生命无终止,她的路也走不完。与其成为他前进路上的温柔冢,不如就此离去,让他们之间的相交点——永远美好。巴塞那笑了笑,颇有些豪情万丈。她取来骆驼背上的烈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太阳依旧很炙热,而她脚下的信徒们,仍然前仆后继地向前走着。有的信徒念起阿弥陀佛,而有的信徒唱起了歌——“呜——呜呜——呜呀,西里拉,西里拉;呜——呜呜——呜呀,草原上的那幅画。呜——呜呜——呜呀,沙漠中的绿洲啊;呜——呜呜——呜呀,那是我心中的俏和尚。西里拉,西里拉,遍布着小溪流的西里拉;我的家,我的家,大风般的呼啦啦——”杀死吸血鬼蔷薇花缠绕在高高的铁门上。铁门尖锐的顶仿佛要刺穿人们的心脏。而屹立在校园里的宏伟的多立克柱则连接着辉煌的大堂。穿着统一短裙的姑娘与穿着统一长裤的男生一齐朝大堂涌去。在那里屹立着女神的雕像。裸-露着浑圆双乳的女神,眼里没有瞳仁的女神。薄纱缠绕在她的身上,如整条弗罗里达河的水流,湿润、光滑,代表着一切的欲望与自由,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美丽。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来,跪下去,嘴里唱着赞美诗,手上捧着弗里达河的水。“女神啊,赐予我们力量吧!”“女神啊,我一定要进入圣地利亚学院!”克里斯提娜随着众人跪了下来,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凝视着女神像。女神卷曲的头发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又像极了女妖美杜莎头顶的令人恐惧的毒蛇。而她空洞的眼神像一把箭,随时准备着射穿人类以及众神的心脏。在她的脚下,没有人能够不匍匐着前进。她是神,是妖,是魔鬼。“咚咚咚——”大钟敲响了,这是人类离开的时间。他们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饮尽了手中水。而那些不小心从手缝里流落的水滴,则被那双手的主人跪在地上舔尽了。克里斯提娜一个不小心也滴落了几滴弗罗里达河的圣水,她皱了皱眉,显然不准备跪下去像条悲哀的狗一样舔舐。她的同伴萨比娜注意到了地上的水渍,瞪着她,正准备开口呼叫圣师时,一个男生跪下来将水渍舔尽了。是贝尔纳,那个懦弱的为众人所不齿的无能者。无能者,是这个世界最侮辱人的词汇。它代表着一个人可怜的命运——被扔进大陆外的魔圈,成为妖魔口中的食物。贝尔纳舔干净水渍后站了起来,对着克里斯提娜灿灿的笑了笑。一旁的萨比娜轻视的瞟了一眼贝尔纳,嘴角狠狠地往下拉着,心里的嫉恨如毒火一样燃烧了起来。萨比娜又狠狠地看了看地面,其上的水渍一滴不剩,她心里怒火更盛:本以为能借机让该死的克里斯提娜吃点苦头,结果那该死的贱种,居然帮着舔了。真是贱!克里斯提娜对着贝尔纳点了点头,轻轻地道了声谢。“咚——咚——”大钟仍在响着,这群十七八岁的男男女女有序的退场了。克里斯提娜走出了大堂,那里阴郁又诡谲的气氛令她不适。上个世界,她过得潇洒又自由,难不成是上天看不过去,竟让她进入了这样的世界。她往大门处看去,那高得离谱的门显得异常诡异,就如同这个病态的世界一样。这是一座名为格勒诺布尔的中级学院,而这样的中级学院遍布着整个大陆。在大陆的中心,屹立着唯一的高级学院——圣地利亚学院。那里是天堂,是脱离作为口粮命运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