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接过篓子,看着里面干干净净的草药笑了笑,“好好好,你母亲的药在里屋的桌子上,快去拿吧。”顾砺若进里屋拿了药包出来,笑着开口道:“方大夫,真是谢谢您了。”“少废话,还不快拿着药回家,小水还小,快些回去吧。”方大夫递过空篓子,顾砺若把药包放在里面就背了起来,“那我走了,方大夫。”“诶,等等,突然想起件事儿,我去县里的时候,听人说有一群的南边的匪盗进入了焦州界。虽说我们这是穷山僻壤,没什么可图的,但最近也要小心点儿,注意让小水不要乱跑。”顾砺若闻言皱了皱眉,但想起这里到处是山,路也不好走,确实偏僻的很,就松了口气,“谢谢方大夫,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小水的。”顾砺若说完背着篓子走了,方大夫叹了一声,“这小子,唉,年纪轻轻就负担起了养家的责任,也是命啊。”顾砺若回了家,去房里看了下母亲又嘱咐了下妹妹最近不要乱跑就煎药去了。顾半水在屋里呆了会,就跑到了顾砺若面前,“哥哥,让我学着煮饭吧,我已经五岁了,而且二个月后就是县试,你好好复习下。”顾砺若闻言笑了笑,说道:“小水,你还不相信哥哥的本事么,县试我会过的,饭我也会煮好的。”他又微微举起手摸了摸顾半水的头,“你要是真想帮哥哥做点事,就好好吃饭,快点长大,等你大了,我就不拦你了。”“不,”顾半水摇了摇头,握起了顾砺若的手,“哥哥,你相信我,我能做好这些事。”“小水,哥哥相信你,哥哥只是……小水,听话啊。”顾半水看了看顾砺若,他眼里的温柔与心疼仿佛快溢了出来。顾半水不由得低下了头,轻轻说了声,“好。”顾砺若又抬起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小水进去看看娘,我一会就把饭弄好了啊。”顾半水抬起头,笑着开口道:“那哥哥,我去看娘了啊。”“快去吧。”顾半水转身进屋,又想起了那人眼里盈满的温柔,心里突然有些五味成杂,“这就是,哥哥么?”五月,顾砺若进县城赶考,临走前告别了村里的授业秀才又托了隔壁刘婶帮忙照看下母亲与妹妹,然后背着个背篓就走了。顾半水看着顾砺若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似的。“母亲,哥哥,哥哥……”顾半水下意识的喃喃道,回神后发觉这样的自己实在有些奇怪,转过身便回屋去了。可是世事就是这样奇妙,有时候偶然的直觉反而成了真。南边的匪盗被官兵追捕,有几个慌忙逃窜时进了这个偏僻的小村。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好几户人家,夺了粮食上山去了。顾砺若出了考场,觉得这次应该能考上秀才,松了一大口气。看着这县里热闹得多的街道,又想着妹妹长这么大,还没能吃上几回糖,就决定去买一些。等他付了钱,接过了用油纸包着的糖丸,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很灿烂,就像春天里的竹笋知道好日子要来了一样。“小水看到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京城就是花样多正是冬日最寒冷的时候,寒风极大。在官道上的一行人好似被风吹着向前。他们之间有一辆马车,暗红顶墨黑边,以貂裘为帘,以乌木作檐,看着极其厚实。寒风依旧凛冽,一个护卫模样的人驾着马来到马车前,“大人,离京城还有七八里路程,很快便到了。”“嗯。”帘子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冰冷,就似这千山鸟飞绝的漫天寒冬般。护卫听到声音就掉头往前开路去了。而车马在官道上留下了人烟的踪迹,这痕迹一直往前漫延着,漫延着,像一条冰河之路。顾砺若坐在马车里,想着当初那群匪盗终于死绝了,陡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湿了。他考取功名,十年如一日的追查当初的匪盗。本以为只是一群普通盗匪,却没想到背后牵涉了那么多人。不过,没关系,盗匪还是死了,都死绝了啊。“哈哈哈,娘,小水,你们看,我替你们报仇了。我替你们报仇了呀……哈哈哈……”厢房里,顾半水坐了起来,摇了摇头,身体主人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柳半水,本是官员之女,后因父亲犯事被斩成了青玉阁里的一名官妓。八岁入阁,被改名为眉妩,今十四岁。顾半水又晃了晃头,清醒了一点,“哎呀,又穿了。怎么不让我杀了那群强盗再穿!”她皱了皱眉,有点气愤,又有点伤心,“算了,眼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