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士人们对刘备更加愤恨了。
这位儒学少师平日里见不到刘备,没办法当面发泄怒火。如今见到由刘备创作的绘本,顿时找到了由头,将积攒已久的愤恨之情统统宣泄了出来。
儒学少师一把夺过绘本,三下两下将其撕成了碎片,一边撕一边骂道:“胡言乱语、奇谈怪论,怎可留你祸害皇子?今日,某便要替天行道,还圣贤经典一个朗朗乾坤!”
刘辩呆坐在垫上,吓得呆若木鸡。好一会儿,绘本碎片如雪花般飘散下来之后,他才猛地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我的书……书……”
“妖妄之言,如何能称之为‘书’?”
“我的书书……书……”
刘辩哭得脸都红了,泪水流了满脸,喉咙管一抽一抽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起来。
旁边的宫人们见了,便要上前来安慰刘辩,但被儒学少师的眼睛一瞪,又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
天地君亲师,师长天然就有责罚学生的权利,哪怕那位学生是皇子也不例外。
刘辩现在虽然哭得伤心,但身体却无恙,儒学少师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作为小小的宫人,实在没有资格管这件事。
只是小皇子哭得这样伤心,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
“殿下,怎可为如此妖物伤心痛苦?来!咱们将这妖物踩在脚下,从此一刀两断,只专心学习圣人经典吧!”
儒学少师拉起刘辩,将他扯到绘本碎片前,不断地催促着。
“殿下,来,快踩吧!”
儒学少师又推了一下刘辩的肩膀。
“殿下,快踩吧!”
刘辩吓得哭声都停了。他呆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心爱的绘本留下的残骸,心里木木的。
然后,一丝又一丝的裂缝伴着“哔兹哔兹”在心上撕开,鲜红的、滚烫的血从下面喷涌而出。
哔兹哔兹——。
哔兹哔兹——!
疼呀,好疼呀!好疼——!
刘辩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跑了出去,正巧撞上了进宫来的刘备。
在刘辩抽抽搭搭的叙述下,以及宫人们的委婉解释下,阿备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抬起头,向着宫殿的方向望去,正和遥遥看来的儒学少师对上了眼神。
对方昂着下巴,用黑漆漆的鼻孔和勾起的嘴角给了他一个嘲弄的神情。
很好,很好。
阿备安慰好了情绪奔溃的小刘辩,笑道:“今日来得巧,就让臣来教授殿下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一课吧。”
作为一个帝国皇子,刘辩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各科老师都是每天换人轮着给他上课的。
这一天,又到了儒学少师来讲课的日子。
他照例走向学习的宫殿,一推门,一盆冰凉的冰水混合物便兜头浇了下来。
三月里,冬日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儒学少师浑身湿透,滑溜溜的小冰块还直往他的衣服里钻,再被带着凉意的寒风那么一吹,整个人顿时重回了三九寒冬,冻得整个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儒学少师用余光瞥到宫殿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布巾架子,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抓起布巾就往脸上擦。结果擦完之后却发现手上全是墨迹。
儒学少师再定睛一看。那面巾的内侧被人画了孔子画像。似乎是害怕某人不认得圣人孔子,还特意在旁边标注了姓名功绩,甚至还用蝇头小楷附了许多《论语》篇章。
自己这么一擦,不仅是面上染墨、狼狈不堪,更是侮辱了圣人、践踏了先贤!
儒学少师的道心瞬间遭到重创,惨叫着跑了出去。
而随着他的奔跑,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也如同信鸽般传遍了皇城内外,迅速地为他达成了社死成就。
从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儒学少师恐怕都没脸见人了。
刘辩躲在屏风后面,乐得哈哈大笑,近日来因为绘本被撕而产生的悲伤终于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