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备依旧维持着作揖的姿势,拉着方阳的手,诚恳道:“如今危机之时,备本不该将方兄牵扯进来。无奈我方人马实在太少。若方兄愿意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备必当铭记方兄大恩!”
说完,阿备又要再拜。
“刘君何出此言?”方阳紧紧地扶住刘备的手臂,心中越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惭愧,也越发对眼前的刘备感到敬佩,当下便道,“刘君乃仁义之主。今得再见,若蒙不弃,阳愿为刘君驱使!”
阿备当即将众人召在一处,细细地安排了一番。
……
冯树带着人马短暂地休息之后,再次往常山关的方向急行。
不多时,副手指着河边的一处人影道:“道兄,那好像是刘贼的同伴——曹不兴和刘德然!”
冯树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们,当即调转马头,抽出环首刀,大喊道:“贼人休走!”
曹不兴和刘德然原本正在河边打水,忽见寒光肃肃、冷气森森,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将手里的葫芦、木瓶等往旁边一扔,连滚带爬地攀上马鞍,一边奋力逃跑,一边高声喊道:“刘兄救我!”
几人一逃一追,跑出几里地,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爆喝。阿备带着高诱纵马而来,一剑架开冯树的环首刀,一剑向着冯树的脖颈抹去。急切之间,冯树只得滚下马鞍,这才勉强捡回一条性命。等他再重新骑上马时,刘备、曹不兴、高诱等人早已跑得只剩一个背影了。
回忆起脖颈上森冷的寒意,冯树心中恨意更盛,用力一夹马肚,高喊道:“将那刘贼捉住,碎尸万段!”
副手劝道:“刘贼奸诈。这次他们逃得这么顺溜,恐怕前面有埋伏。”
冯树冷哼道:“刘贼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我们的人十倍于他。就算有埋伏,又有何惧?”
冯树领着一队人马穷追不舍。不多时,就将刘备、刘德然、高诱、曹不兴等人逼入了一座山谷中。
但见那山谷三面被高山环绕,唯一的出口被自己堵住,冯树忍不住得意起来:“刘贼,你已经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了!”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换成其他人,当然是绝境无疑了。但无论对于阿备来说还是对于刘先主来说,却都是一种稳稳的拿捏。
毕竟,季汉的传统就是主公诱敌。
主公诱敌,十拿九稳;主公不出,十网九空。
自家主公,就是那个最香最稳的饵!
当然,当诱饵并不是随便在敌人眼前跑跑那么简单的,还需要有演技和剧情加持的。借着调整方向的瞬间,阿备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开始他的表演了!
阿备调转马头,威严的目光如同篦子一般细细地扫过太平道追兵的队伍。他的眉目庄严郑重,自有一股泰山般凛然不可冒犯的气势:“吾乃朝廷亲封的玄菟郡太守刘玄德,正要路过冀州前去上任。尔等大胆贼寇,竟然敢劫持朝廷命官不成?”
冯树冷笑道:“贱夫!你一个区区末流的商贾,劫道杀人已经是罪人了!如今,竟然还敢冒充郡太守,更是罪加一等!我们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其实,在冯树的心里,早就认定“商人刘备”和“太守刘备”是同一个人了。
但杀一个商人和杀一个太守,罪名是不一样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为了能将“杀死刘备”这件事对太平道的影响降到最低,为了能更加顺利地完成复仇,冯树一口咬定刘备就仅仅是一个商人而已。
阿备只用了一息时间,就将冯树的心思猜了个透彻,心里忍不住不合时宜地乐了一下。
这可不巧了吗?
他也正好想将“杀死冯树”这件事对太平道的影响降到最低。为了能更加顺利地完成计划,他也要一口咬定冯树仅仅是一个普通贼寇而已。
“好嚣张的太行山贼啊!”阿备一开口,就将冯树等人的身份给钉死了,“本府早已派人带着印信去常山关调动兵马。今天,替天行道的人将是本府,死在这里的人将是你们!”
副手左右张望了一下,向着冯树道:“道兄,那刘贼身边确实少了两个人。”
跟着冯树的太平道人们并不清楚冯树和刘备之间的一番斗智,更不清楚刘备的真实底细。如今猛然听到对面的人居然是朝廷太守,早已生出几分胆怯;又听到还调了援兵,更是直接生出了退意。
冯树敏锐地察觉到了士气的变化,立刻高喊道:“你一个流贼,哪里能调动得了常山关的兵马?你这样说,不过是在诈我罢了!”
稳定了士气后,冯树又冷哼道:“就算你真的能找来帮手,也是需要时间的。而现在我们之间不过百步的距离而已。只要我一声令下,我们这边几息之间便能将你们这几个人开膛破肚,再走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你就算是有帮手,又有何用?”
“谁说我们就只有几个人的?”
阿备冷笑一声,猛地将双剑举在头顶撞击到一起,再狠狠一拉,发出一声刺耳的啸鸣声。
紧接着,十几面旗帜在山坡上竖起,上百支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向着冯树等人袭去!
冯树万万没想到刘备居然还埋伏着这么一手,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铁箭,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枚准确地射向自己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