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备感激望向卢植,微微一点头,表示收到了师长的鼓励。随后,他转头看向年轻黄门,把握住卢植提供的难得的机会,开始了反攻的第一步:“虽然雒阳集市中的物资调度和贩卖价格归属于中准,但我和这位卖饼小贩的纠纷并不归属于中准管理。别说你只是中准令下的一位属官,就是中准令现在就站在这里,也无权给这件事情下定论!”
略停了停,阿备冲着年轻黄门轻蔑一笑:“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全都是无用的废话,只有一句话倒还算是实话——那就是‘中准的工作职责和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阿备这反攻的第一步走得极为漂亮,学舍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公孙瓒和刘德然原本颓丧的眼睛重现了光彩,整个学舍的氛围也为之一振。
年轻黄门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自己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来,一时间窘迫的红晕迅速地爬上了他的面颊。
阿备不待年轻黄门反驳,继续道:“有纠纷就是有案子,要给案子下定论,那需要到专门审理案子的衙门里去,由专门审理案子的官员根据国家法律来定夺。我买肉饼的集市在雒阳城北,这件案子理应归雒阳城北部尉管。”
阿备微微一笑,佯作大方地提议道:“你既然如此关心这件案子的结果。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雒阳城,去找曹都尉,让他来定夺。”
年轻黄门终于找到机会反驳,赶紧道:“你和曹都尉才刚刚共同破了大案。如今你们俩关系匪浅,他必定会袒护你!”
阿备对这种无聊的指控一笑而过,继续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直接去找雒阳令。他和我无亲无故,总不会偏袒我了吧?”
“这……”
“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往上找!雒阳令不行,我们就去找京兆尹!京兆尹不行,我们就去找执金吾!执金吾不行,我们就去找廷尉!廷尉还不行,那咱们就一起去告御状,让陛下来评判!”
阿备猛地转过头,两只眼睛像是上了钩子一般牢牢地盯住了年轻黄门。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年轻黄门,眼中带着锐利的光、身上带着凌厉的风,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柄锋利的宝剑,一寸一寸不断逼近着他的敌人!
“你们敢和我一起去吗?”
小贩在听到雒阳城北部尉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等到后面听到刘备口中说出的官职越来越大,甚至说到陛下时,更是控制不住地两眼一黑,几乎要当场晕过去。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小贩一边哀嚎一边不住地磕头。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求饶!赶紧求饶!什么好处他都不要了,只求这些神仙老爷们打架时能离他远一点,放他一条活路!
阿备没有理会小贩的哭爹喊娘,始终牢牢盯着年轻黄门。他知道,这个看似无关的外人,才是这一局的局眼。
年轻黄门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心中更是天人交战。
本来他还以为这是个好差事,毕竟刘备这个人本身是个白身,无权无势的,唯一有的资本也只是一个卢植弟子和一个汉室苗裔的名头。
可是一者卢植因病辞官本身就已经失了权势,再者像卢植这种大儒,手里的弟子不下百人。小小的刘备何德何能,能入卢植的青眼?就算入了卢植的青眼,论起权势来也断然不是皇帝近臣蹇硕的对手。
汉室苗裔的名头就更加不值一提了。这天下的的汉室苗裔如今没有百万也有数十万,刘备这种穷到织席贩履的汉室苗裔,还不如一个当地富户的身份来得贵重。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刘备居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难搞,不仅搅黄了蹇硕最开始定下的计划,一张利嘴更是伶牙俐齿将他驳得体无完肤!
至于顺水推舟,和刘备一起去找雒阳令,把这件事给闹大?
年轻黄门表示他可不敢。
首先这种阴谋诡计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进入正规流程,那么就只会失败不会成功。其次他打着中准的名头不仅没能第一时间按死一个白身之人,还被这个白身之人反将一军,将事情闹大了,丢脸的只会是他和他身后的蹇硕。
到时候,不用刘备动手对他进行反击,他身后的蹇硕就会先出手干掉他!
年轻黄门几番纠结,最终只能咬着牙吞下苦果。毕竟就此打住他或许会损失一些前途,但事情真闹大了他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朝着刘备拱手行礼道:“好厉害的人啊!在下甘拜下风!我们走!”
“诶!等一等!”阿备冷笑一声,向前大跨一步,挡在了年轻黄门身前。